她走路噠噠噠的響。走了一會兒,經過一條溪邊,地面比較平緩,溪水流淌而過,水面舒展,一塊塊土壤被侵染在溪水中,成了支離破碎的河灘。河灘泥土濕滑,這里常年要過車,于是原本的獨木橋就加寬了。要是拖拉機這樣的大車過去,只管淌水過去。四妮兒腳疼,她跟徐譽有一搭沒一搭的胡亂說話。等到了溪水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拖鞋。徐譽在旁邊探頭,看到四妮兒掰開腳趾,就這么大喇喇的洗腳。她腳丫白晃晃的,后跟的皮薄薄的一層翻開,里面像西紅柿被開水燙過的翻了皮,露出里面冒血絲的肉。她自己一看也嚇了一跳。徐譽也火了。斜眼看她,眉頭糾成一團,難得開口教訓她“你這腳不要了是不是你怎么笨成這樣了。腳疼不知道把鞋脫了”他以為四妮兒是從來沒穿過皮鞋,舍不得脫。語氣就更嚴厲起來。四妮兒也沒想到。可能之前走路的時候已經麻痹了所以沒感覺,眼見為實,她現在才覺得一抽一抽的疼。她被徐譽一說,腳動了動,破皮的地方磕到了水邊的小石子,尖銳的地方扎進了肉里,她眼皮一跳,眼淚珠子嘩啦啦的往下掉。捂著腳滿臉水花。徐譽嚇了一跳,他不知道四妮兒說哭就哭,愣了神,看到她這樣子。板著臉說“把另一只鞋脫了。”四妮兒右腳也差不多的情況。她臉皺成了大褶包子。“不穿了不穿了”她抱著腳坐在地上哀哀的叫。舍不得起來。徐譽一看,氣不打一處來。冷著聲對她說“起來,我襪子給你”四妮兒低頭,肩膀上多了一個沉甸甸的重量。徐譽就站著她跟前,兩人只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陡然接近過來,她猝不及防,鼻尖像土撥鼠一樣動了動,兩人氣息相撞。那股很干凈的肥皂味兒就往她鼻子里飄,帶著點淡淡的汗味,他真抬起只腳脫鞋子。胳膊就按在四妮兒的肩膀上。為了維持這個姿勢,兩個人身體都晃晃悠悠的。“別動。”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四妮兒心里很嫌棄,她拼命的搖頭。別啊,兄弟放下你的鞋,我們還是好朋友。他脫下襪子,還好,干干凈凈的。四妮兒松了口氣。看到徐譽一言不合的蹲下來系鞋帶。他頭頂毛茸茸的,發尾卷卷的。有點蓬松的感覺。她看到這個卷毛頭,手就有點癢。趁他不注意,摸了一把。徐譽有點牙癢癢。“我不穿你的襪子。”“”徐譽看了她一眼,四妮兒敢保證,那個眼神絕對沒有不善的意思。她兩只腳踩在青草,眼看前面過小溪就是煤渣。為難起來。徐譽起身,四妮兒以為他要走。沒想到他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一方手帕。說是汗巾也行,總之就是素色格子的棉帕。他撕開棉帕,目光看過來。四妮兒吐了吐舌頭。很自覺的坐下來。他沒把手帕給四妮兒,反而是很自然的托起她一只腳,然后仔細的用手帕包好了。放到鞋子里。接著是另一只腳。四妮兒裹著手帕。感覺自己腳冰涼的。忍不住縮了縮。她動一下就碰到他的手指。徐譽也不理她,自顧自的收拾好。才站起身來問道“怎么樣,你看還疼不疼。”有了手帕墊著,果真好多了。鞋子也不顯大了。徐譽看她站起來又開始亂跑。一邊回頭說“好了,不疼了。走吧。”她上來興沖沖的要牽徐譽走,胖手就往他掌心里塞。沒想到這下小伙伴不肯了。他抽回手,兩只手放在兜里說“你自己好好走路。”他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小大人,就不肯像小孩子似的手拉手。硬是錯開一步往前走。腳步邁得很快。三兩下就走到了大妮兒他們前面去了。四妮兒有些失落,怏怏的跟在他后面走。姐幾個穿了皮鞋,村頭晃一圈,村尾都知道了。不少小伙伴就在旁邊偷看,還有的就舔著臉央求“姐,把你鞋給我穿穿唄。”大妮纏得煩死,幾個人鞋都被衛紅拿去洗了。所以才穿著皮鞋回來。她恨不得把鞋脫了穿布鞋。誰知道皮鞋穿著這么難受接過剛走到大路上,就看到一個淺紅色的背影蹲在路邊哭。那人包著頭巾,遠看還不清楚,走近一看,原來是兩個人,吳大妞和她吳二妞。田埂里站著一個牽著牛的生面孔。長得蒜頭鼻子厚嘴唇,活像寺廟里的彌勒佛。可是這彌勒佛狡猾的樣子,上來就要拉扯吳大妞。她不肯。兩個人就在馬路上拉拉扯扯起來。吳大妞力氣不小,悍勇的在這個男子手下扭來扭曲去,她扎著腰帶,像個在軸上滾動的糖葫蘆。“嘿,我說,你是有病吧你嬸說的好好的,你嫁到我們家,彩禮我都給了,你倒是拿喬起來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給辦了”“什么彩禮我沒看到”原來吳大妞壓根沒想跑,她張口這句話就把旁邊的吳二妞給嚇傻了,心說這劇本不對吧。按理說應該是可憐的姑娘被上人賣去給人做媳婦,哭天搶地不肯走的情節。到了吳大妞這里,她張口就是“你瞎眼還是老娘瞎眼,彩禮呢我半毛錢沒見到。你當我是什么人,說走就走,滾你的吧。”男的低聲罵了句,他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叉著腰說“你你嬸子,你自己去問,媽的類似勞資了。”吳大妞跟得了什么寶貝似的,瞬間得意起來,叉著腰說“你哈子吧,彩禮不給我媽給我嬸,你去大屋劉問問我是爹媽是誰”又低頭說“誰知道她把錢藏哪里去了,哄著我去你家玩,當我傻啊。”四妮兒笑了笑,被吳大妞當場逮住。她說“我爹呢”四妮兒“我沒從田里過來,不知道。”吳大妞氣沖沖的就拎起吳二妞就往回跑,一邊跑還一邊說“等我把我爹叫回來跟你扯。”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