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力渦輪停止運轉,軍艦上除卻必要戒備,其他將官士兵回艙室休息,養足精神以備白天應戰。
此時的薔薇號停泊在海上,護衛艦分別守衛左右兩翼,軍艦甲板上看不到人,高處瞭望臺有士兵探身觀望,隨即又收回注意力。
接近黎明時海風有些冷,極遠處天穹亮起魚肚白,前甲板一側欄桿邊,戰桃丸看見他要找到人靜靜坐著,面朝大海,一動不動,聽到他的腳步聲也不曾回過頭。
他故意加重步伐從側邊走上前,到了她身側,定睛看了看,隨后愣了下。
她盤膝坐著,穿了件很寬大的襯衣,呃小心錯開險些停在一雙腿上的視線,戰桃丸陰森森的盯了眼在場另外一只被她擋著直到現在才看見的一只毛絨絨。
誤食惡魔果實的海兵西瓦。
戰桃丸從他家老爺子口中得知,他誤會時候登徒子的海兵,實際上是秘密保護她的人手,可惜的是因為餐廳騷動而暴露身份,之后叫羅納德少校狠狠扔回科學部這邊。
羅納德少校當時的臉色實在是難看到極點,戰桃丸相信,若非他家老爺子與赤犬大將事先可能達成共識,西瓦身份暴露之后,連同科學部在薔薇號上的人全部都要被踢到護衛艦上去。
西瓦士兵秘密保護者身份叫人知曉,沒辦法繼續呆在暗處,戰桃丸聽他家老爺子下令,要求士兵保持動物型態直接貼身保護安娜夫人。
因為赤犬大將附近戒備森嚴,導致安娜夫人周圍也無法靠近,戰桃丸他們更是叫薔薇號一眾將官士兵們故意隔離得遠遠的,除了西瓦保持動物型態的士兵能巧妙避過監視,悄悄窺視得到消息。
今天也是西瓦士兵給出消息。
不過,戰桃丸沒想到西瓦士兵
小小一團蹲坐在安娜夫人身前,面朝著她,仰高腦袋,絨絨的臉上,黑黝黝一雙眼睛看得發直,連雙爪抱著那顆栗子眼瞅著要掉下來都不知道。
戰桃丸的額角驀地迸出根青筋,想了想,同樣盤膝坐下,沒好氣瞪了顯然是看呆了根本不知道他出現的松鼠模樣士兵一眼,接著收回目光,視線停在身側這夫人身上。
她望著遠處海面怔怔出神。
細細看了幾秒鐘,戰桃丸怔愣的同時多少明白西瓦的失神究竟出于何故。
實在是她的神色太容易叫人沉溺。
祖母綠的眼瞳清澈見底,遠方整片海洋倒映在她的眼睛里,深深淺淺灰藍浮在森林綠底色上,包容萬物般廣闊無限,帶著千萬年不變的寂寞。
極遠處一線金色沖破海平線封鎖,天邊的海面暈染橙金,光斑隨著波瀾蕩漾開來。
日出時分映在她的眼瞳,深郁的祖母綠倒映日出金芒,寶石般折射泠泠艷光。
美艷無比,看得久了心臟卻被無形之手狠狠攥住一樣的疼。
拂過的海風激得戰桃丸猛然回神,他忙不迭轉開視線,有些狼狽的把臉偏到另一側。
錯開會叫人沉溺的瞳色,努力平復呼吸之后,戰桃丸一時心驚,安娜夫人,他印象中無比溫柔的伯母,獨處的時候竟會露出
空茫到陌生的神色。
并非冷漠無情,而是說不出的寂寞。
前天見面的時候,安娜夫人身上還不曾出現這種戰桃丸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他的感覺,那是一種明明波瀾不興,卻仿佛靈魂深處帶著細細碎碎傷痕,經歷漫長時間沉淀之后凝結的荒蕪。
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