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伯曼瞇了瞇眼睛,定下神來又發現視野晃動并不是他以為的錯覺,是空間被撕裂。
透明空氣在這夫人手中分作兩邊,憑空化作一扇巨大的門,門后方是幽暗昏聵的混沌,極目望進去也看不到盡頭,深淵一樣。
“進去。”
聲音才被耳朵接收,道伯曼只覺得眼睛一花,側肩大力襲來帶得他身不由己直接撞進門里邊。
腳下一錯,狠狠定住踉蹌的身形,隨后又轉過頭,陰森森看向忽然推他一把的那人前一刻充斥聽覺的轟鳴與震蕩,這一秒全數消失,象是被門無形隔絕一樣,道伯曼什么都聽不見。
嘴唇動了動,話尚未出口,一堆的人就從外邊直直砸在道伯曼腳邊,疊羅漢似的摔得七零八落,被隨隨便便丟進來的竟是海軍先遣部隊。
道伯曼掃一眼腳邊,發現部下一個也沒少,全都被扔進來,除了薩卡斯基。
視線在艱難掙扎的這堆人山上一晃而過,隨即慢慢抬起眼睛。
那夫人站在門外,背著光,面色喜怒不辨,也是到此時,道伯曼才發現她面色慘白到接近泛青,抿緊的嘴唇,唇角露出一點森然牙尖
動也不動看著門里邊的眾人,眉宇間帶著難以言喻的陰鷙。
短暫靜默過后,那夫人緩緩轉過身,墨黑頭發,頭頂不知什么時候生出一支小小的尖利的獨角,和鬼族守護獸很像。
或者該說,這夫人,她此時的模樣與壁畫中的鬼族毫無區別。
利爪,獠牙,獨角異種的女王。
她轉過身背對門內眾人,盤旋的風聚集到她身側,吹得她的發絲繚亂糾結,露出幾乎毫無遮擋的背脊,蒼白皮膚,猙獰淤痕背影瘦瘦弱弱。
嘖了聲,道伯曼把目光轉開些,那人,即使非我族類,即使作為異種女王,此時此地,她也不過是個為了保護孩子豁出一切的女人。
心念一轉,錯開的視線里映出另外一個人,道伯曼看見薩卡斯基,他們的赤犬大將留在外邊,即將崩毀的空間里,黑發異種被金紅巖漿流阻隔在更遠的地方。
奇怪的是原本應該垂死掙扎的敵人居然站著一動不動,目光錯也不錯盯著那夫人,地動山搖中,黑發的異種面上帶著詭異的類似解脫的表情。
也不知是空間晃動帶來的錯覺還是別的什么緣故,在道伯曼看來,黑發異種,桐生高雄竟是以一種接近溫柔的神色看著安娜夫人。
現在這種局勢,要說敵人會如何負隅頑抗都在意料當中,只是不想桐生高雄居然很平靜,束手待斃一樣不動也不言語。
當然,此時此刻也不是追究敵人異常行徑的時候,桐生高雄沒有異動,對于他們這些對立一方的人來說是極好的撤離機會,不管是守在門邊的安娜夫人亦或者薩卡斯基頃刻間都有所行動。
一前一后兩道守衛防線瞬間做出改變,薩卡斯基驀地轉身朝著門疾掠,足尖每點過一處,腳下巖石就化作一灘金紅,惡魔果實作用下,巖漿流無聲無息吞噬所剩無幾的地表。
也不過幾息功夫,大將赤犬掠到門側,飛快瞥了那夫人一眼目光一錯間,薩卡斯基的氣息變得柔和,微挑的唇稍,依稀是一抹笑意。
恰是這一刻,薩卡斯基與安娜夫人即將擦肩而過時,靜靜矗立的那夫人面色微變,霎時間毫無預兆地抬手,一掌猛地拍在背對她的薩卡斯基肩上
門的這一邊,以道伯曼為首,看著這一幕的眾人甚至來不及反應,薩卡斯基身形微微踉蹌,與此同時,安娜夫人身后憑空升起蒸騰黑霧。
一縷縷濃黑霧氣蛇蟲般鉆進門里,叫人措手不及,漆黑幕布一樣的混沌顏色看似緩慢,卻如同洶涌潮汐綿綿不絕。
很快,那夫人尖利的聲音傳來,“鬼面獸你竟敢”
慢慢暗下來的視野亮起一片金紅,轉瞬間又乍然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