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出有因,作為長官,薩卡斯基也不是那種,不問理由就自顧自下結論的剛愎性格,能讓他麾下嚇得沒辦法保持正常神情海賊船內部有什么,薩卡斯基當然需要去確認。
他下令之后,按照以往他的指示會在第一時間內得到執行,可是今日,薩卡斯基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的副官一時驚得整個人站起來,劇烈動作甚至叫小艇都產生搖動。
“薩卡斯基大人,請別過去。”羅納德疾聲開口,第一次反駁他的命令,“那艘船上總之太可怕了,請您別過去”
自從調任他麾下幾年來忠心耿耿的副官失態到伸手攔在他身前,象是害怕他不管不顧直接涉水游過去,顫抖的聲線,仿佛那艘隨時會沉沒的海賊船實際上是一只妖魔鬼怪。
薩卡斯基怔愣片刻,隨即回過神,才打算開口呵斥副官和那衛兵兩個大男人象女人見鬼那樣渾身發抖是成何體統,話未出口卻聽得斜地里一道聲音不緊不慢插進來。
“我的建議也是請別過去,薩卡斯基少將大人。”是那人驀的出聲。
從營地到登船一路安靜乖順的人忽然打斷他,語調有些虛弱,說話時口吻卻平靜到冷漠,“我想這位羅納德先生是好意,畢竟那艘船上”
她在他看過去的時候抬手撫著胸口,似乎是呼吸不太順暢,又淺淺咳嗽兩聲方才接下去說道,“那艘遇難的船,船艙內慘不忍睹到連見慣戰場之人都覺得可怕。”
“什么意思”薩卡斯基瞇了瞇眼睛,沉聲反問道,“船艙之內有什么”
聞言,她抬了抬眼睫,緩緩的看向他,眸光幽暗深沉,夜海微光折射在這人的眉眼,或許是錯覺,薩卡斯基仿佛從她纖弱的眉眼間讀到幾絲悲憫。
他與她視線微微碰觸,下一秒這人就轉開臉,重新看向船舷另一側的海面,瓷白的臉上浮出痛苦神色,象是在忍耐什么一樣。
良久,她才重新開口,低聲說道,“尸臭味。”
“海風里裹著極濃烈的尸臭味,您沒有發現嗎”
怔愣幾秒鐘隨即領悟這人言語間的未盡之意,薩卡斯基猛地轉過頭,目光放到距離小艇近百米的那艘船舶殘骸上,尸臭
許是聽得她揭示答案,羅納德接著斷斷續續開始敘說,“是的,那太可怕了,薩卡斯基少將。”
“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骨骸,簡直象”
“被當成食物嗎”他收起視線,聲音變得沙啞,“除了蓋恩兄弟,船上的所有人”
話音堪堪落下,或許是不幸沿著他的疑問回憶起恐怖場面,羅納德低低說了聲抱歉立刻就撲倒在一側船舷上,朝著洋面開始劇烈嘔吐。
和他副官同樣下場的還有劃船的衛兵。
兩個人扶著船舷,一時吐得天昏地暗。
見狀,薩卡斯基簡直不知該作何反應,要呵斥麾下太沒用么兩個下屬的表現又似乎情有可原
縱使他們沙場征戰早已見慣生死,若是那艘海賊船內部是那種場景,也就怨不得羅納德他們驚嚇到止不住嘔吐。
也是直等到聽這人開口,薩卡斯基才記起昨夜的某些細節,彼時,蓋恩兄弟中毒垂死掙扎,她曾經說過一些,她一開始就懷疑溫迪蓋恩的理由。
兩名海賊身上帶著濃重的尸臭味,她說,遇難的海賊是以同行之人為食,這才能堅持在海上漂流,直至抵達島嶼。
而被當成食物的同行之人,蓋恩兄弟將血肉啃噬殆盡,殘余的骨骼或許拋入海中,或許留在船上。
這點倒是此刻才有答案,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