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太久沒有放松過了,薩卡斯基一邊暗暗對自己的異樣惱怒不已,一邊疾疾進入浴室。
前去救援落海的那個人,回到軍艦上緊急事務接踵而至,薩卡斯基一身衣衫浸透海水根本來不及換下,直到現在,布料叫體溫偎得半干更是黏膩。
他需要一個冷水澡,薩卡斯基心想。
并且,立刻付諸行動。
伸手把水龍頭打開,冰冷的水瞬間噴灑而下。
站在流水下方一動不動,借用冰冷溫度帶走體內灼升的高熱,良久,難以言喻的狂躁方才慢慢減輕,直至消失無蹤。
薩卡斯基睜開眼睛,在沒有人看得見的現在,狠狠抿緊嘴角,為自己黑暗又可怕的心思。
徹徹底底清洗自己,包括腦子里根本不該出現的念想,等到能夠完全冷靜,薩卡斯基關上噴淋沐浴開關,隨手扯過一件浴袍穿上,之后離開浴室。
那扇門緊閉著視線一掃而過,隨即他走向放置衣物的角落,準備取一身干凈衣裳換上,然后離開這間艙室,隨便去控制室或者瞭望臺,總之避免與那人繼續呆在會造成危機的空間。
打定主意,他手中動作也加快幾分。
不多時,很快打理好自己的薩卡斯基大步走到艙室出口,扶上門把手的瞬間,幾絲微弱又顯得古怪的聲音制止了他打開艙門逃出去的意圖。
他應該、立刻、馬上、打開艙門,無論一墻之隔那人出現什么情況,他只需要通知軍醫過來檢查就好,理智明明一直這樣命令自己,他的手卻遲遲沒辦法做出開門的動作。
僵在原地半晌,終于在聽力敏銳接收到那扇門后方再次響起的聲音的時候,薩卡斯基無聲嘆了口氣,屈服于自己的沖動。
收回手,返過身門的另一邊,他聽見那人跌落的聲音,先是從床上掉下來,也不知是昨夜那樣睡著都不安分,還是別的緣故。
現在她軟軟的起身,艱難的掙扎著進入洗漱室最后是嘔吐聲。
重新打開連接兩間艙室的門,放眼朝里一看,一側的床上被褥掉在地上,倒是看不見醫務室那張床單,另外,洗漱室的門開著。
他走過去。
不出所料,薩卡斯基在艙室的洗漱間里找到她,背朝著出口,整個人痛苦的半伏在洗漱池邊,吐得天昏地暗,連他出現時故意發出的動靜都沒有發現,或者來不及理會。
這人裹著床單,又因為難受得厲害,那塊拖地的布料從肩上滑落露出背脊,隨著她痛苦的嘔吐,脊背微微發著抖,肩胛骨兩道弧線恰如一雙蝴蝶翅膀淺淺顫動。
如果他能夠早一點救起她就好了,薩卡斯基心想。
或者白日里第一時間內給她疫苗注射液,而不是在半是惱怒半是戒備的情況下失去理智的試圖挾制她,那樣一來,此時她不會這樣痛苦,而他也不會險些讓自己陷入不堪境地。
等到了淡淡悔意與懊惱交錯糅雜的現在,薩卡斯基反思自己才發現,他似乎在細節上犯了某些不該犯的錯誤。
是他考慮得不夠周全,對待這個人,救了他兩次的人,他太過輕率她開始就表現出善意,她給他能夠救命的特效藥物,他大意失誤落入海賊陷阱,還是她再次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