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野酒極難得,是猴兒酒,偉大航道某些無人荒島上生存著大批野生猴群,那些精怪的猴子會釀酒,至于方法暫且無從考證,不過必須承認,野酒極美味,且難得。
這么些年下來,加上今天,薩卡斯基只喝到過三回,最早那次還是他和波魯薩利諾在軍校的那次畢業實習航行,他們兩個人還年輕,那次也算是運氣好。
悠悠的酒香中,黃猿象打開了話匣子,他這素日里從來難以捉摸的同窗放松了神色,一邊勸酒一邊慢悠悠說著往日里那些事。
薩卡斯基同樣難得松弛下來,隨著黃猿的敘說,往事剎那間在腦海深處掠過,這樣的晚上,哪怕已經被戰火與時間沖刷得面目全非,偶爾共同的記憶里,今時今刻再次回想,仍是歷歷在目。
猴兒酒后勁極大,不過小小一支竹筒容量,兩個人分著呷飲,竟也讓人微醺。
許是憶起共同經歷的陳年舊事,血與火淬煉過的時光,令得薩卡斯基心頭最后一絲敵意到底還是消失無蹤。
縱然細節不同,到底對面位置里坐著的這男人,也是同伴。
不是朋友,而是相識數十年,甚至能夠安心托付背后的同袍。
嘆了口氣,仰頭飲盡瓷盞中最后一滴酒液,放下杯子的瞬間,薩卡斯基眼底的柔軟情緒褪去,重新以森冷的目光望著對面的人,唇稍抿了抿,沉聲道,“那么,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什么時候發現他不是他。
薩卡斯基從沒小看過他這同窗,黃猿波魯薩利諾,無論是哪一份記憶,這男人都不容小覷,要說會是誰首先發現不對勁,除了黃猿,薩卡斯基也不做第二人想。
話音落下,對面位置里的男人收起面上的笑容,繃緊的音調,語氣顯得冷肅,“耶不是發現的,是你告訴我的。”
開口時漫不經心把玩著指尖的瓷盞,茶色鏡片后方的眼睛,眼簾低垂,隔了會方才繼續往下說道,“或者不該說是你,而是他,薩卡斯基。”
“你昏迷那天我接到電話,薩卡斯基的聲音,他說,該隱。”
到得這里,黃猿沉默下來,視線抬高幾分,繼續說道,“我趕了過去卻發現我們的元帥昏迷,只是之后你很快醒過來,甚至讓我來不及懷疑。”
“而實際上”頓了頓,黃猿的語氣變得有些不確定,片刻過后方才再次開口,“我認為那天你的來電或許只是一次昏迷前的行為失常。”
薩卡斯基隨即冷笑一聲,“不,其實你懷疑了,甚至比那之前更早,如若不然怎么會那么及時讓科學部做一次詳細檢查。”
動用海軍科學部最精密的儀器做檢查,不是巧合,新一任海軍元帥就職后下令搬遷本部,新的海軍本部位于后半段航線前端,而海軍科學部因為特殊原因,大部分人員滯留在前半段,這也是黃猿后來得以有時間專心輔佐元帥的原因。
科學部絕大部分事務已經分別交由黃猿的嫡系心腹主持,那些造價昂貴易于損壞的儀器根本不在這里,動用到它們,是黃猿先一步秘密下令運送前來。
波魯薩利諾早就懷疑他,到現在薩卡斯基才確定,他這同窗怕是在他失去意識那日之前就察覺不對,畢竟,他的行事作風與海軍元帥薩卡斯基之間存在細微差別。
那些偏差縱使瞞得過絕大多數人,卻一定瞞不過三個特定之人,戰國元帥,黃猿波魯薩利諾,以及青雉庫贊。
三個人當中,戰國元帥已經就任海軍大督查長時間在外,青雉庫贊那蠢材打從離開海軍就行蹤不定,所以也只有黃猿。
動用科學部最精密的儀器,檢查的可不止是身體是否異常,當中更也有懷疑是不是有人冒充的緣故,薩卡斯基早有預感不過,他原本沒打算深究。
確實是他自己,縱使被懷疑,也只能當做是海軍大將黃猿的過分警惕。
只是誰能料到,到此刻連薩卡斯基自己都無法確定,他是不是他。
想了想,薩卡斯基哼笑一聲,涼聲說道,“看來你被提醒過,可惜查錯了方向,是吧”
黃猿方才所說的該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