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拉松他其實想問的不止是之前問出口的那些,我從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來,他最想知道的是我為什么幫他。
只是難以啟齒,無論是他還是我。
其實我知道,他不僅僅是表現出來的這樣無害又迷糊,雖然走大平路都會腳絆腳摔倒,可是能勝任間諜潛伏好惡名昭著的海賊團內部,又怎么可能傻到哪里去
真是羊羔似的人物,海軍哪里會派出去,那不是給敵人送菜么
可是那又怎么樣呢
我幫他不是為了任何理由,既不是站在海軍立場也不是為著戰國元帥,只是為了那晚在德雷斯羅薩王宮那晚,從baby5手上拿到舊報紙,看見那道死訊崩潰痛哭時,他陪著我的情分。
說來或者很多人會覺得不可思議,只是身為當事人,彼時那種絕望時刻,他明明是幽靈卻在發現我獨坐慟哭時手足無措的團團轉最后又露出同樣悲傷到茫然的表情
原本我知不知道,后來他說要打電話給養父,我才大概猜到些。
活下來的人最痛苦沒錯,可是,死去的人大概也一樣痛苦的吧不能活下來見重要的人一面,眼睜睜看著重要的那個人陷在痛苦深淵而無能為力。
作為亡靈,不會比活著的人輕松多少。
出于不同原因的相似遭遇,所以他才會在那一夜逗留不去吧
也因為發現他的存在,我才能從鉆牛角尖一樣的痛苦的早一點清醒。
所以,才會放不下想為他做點什么。
欠債還錢,欠人情當然也得還回去,天經地義。
一支煙燃到盡頭,掐滅它重新點一支。
然后,火星卷著煙草慢慢燒灼,代表著時間一點點消失。
然后再點一支。
然后再點一支。
一直到我面前拿來充當臨時煙灰缸的瓷碗堆滿了灰燼和煙蒂,隔著垂低布幔另一邊的動靜才消失。
又等了會,確定里邊確實沒有再有什么,我才起身走過去,探手拉開遮蔽物,徒然開闊的視野,目光的盡頭,挨著墻的那個置物柜上,小蝸牛同樣看著我。
“多謝了。”他這樣說,聲音沙啞得厲害,“可以撤開咒文了,它們的存在對你不好,對吧”
說完頓了頓,偏頭看了看室內一角,復又戀戀不舍的開口,“我能察覺到,力場形成后你身上的氣開始被汲取,撤開它們吧已經夠了,我和父親道過別了。”
“嗯。”我點點頭,邁開步子走上前,隨即抬手拿下噙在嘴角的煙支,“等找到史塔克那家伙,或者會有別的辦法能送你回去。”
聞言他撩高眼皮盯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不過轉瞬又平靜下來,“不必了,我已經死了,生者和亡靈不該有交集,這次是托你的福。”
他笑得有些自嘲,“我能存在只是執念罷了,這么多年我希望能再見一次那孩子,特拉法爾加羅,見見他,然后陪著哥哥等到最后。”
“那個約定好的,絕對的未來。”
“只是我沒等到最后。”
“住口”我抬手阻止他繼續往下說,緊接著沖到墻角去扯開構架穿界門的咒文,忍不住把音量提高些,“你現在認為完成心愿,是不想活了嗎”
攥緊手中寫滿圖文的布料,復又狠狠的把它們扔在腳邊,抬手捏了捏額角,強制把浮起的暴躁情緒壓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