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逼她立刻做出選擇,但至少,薩卡斯基認為不能縱容這人繼續逃避,視而不見所有人的心意,那種事…
…………
許是這一刻他迸發的氣勢過于尖利,明明蘇醒了仍是閉著眼睛裝作昏睡的人渾身一顫,身子往大衣里邊縮了縮,隨即拿手攥著蓋到脖頸的大衣衣領邊緣,細白手指收緊,好半晌都沒動靜。
又等了一會,可能是察覺到沒有蒙混過關的可能性,闔起的眼睛輕輕動了動,鴉羽似的眼睫終于緩緩的睜開。
油艷寶石色的通透碧瞳,倒映出薩卡斯基無比嚴肅的臉。
靜靜的看了他片刻,這人又慢吞吞的坐起身,小心翼翼拉高大衣,縮起雙腿,把自己團成團藏在一襲墨黑深處,只露出小小的蒼白的臉。
平靜到近乎涼薄的目光,環顧室內一圈,似是想了想,開口道,“那個刺客不是bigo的來人,我似乎見過對方。”
說話間仿佛盯了他一眼,只是眼神有些奇異,對薩卡斯基來說,至少他無法領悟她想告訴他什么,又或者是想向他征詢什么意見。
室內安靜片刻,隨著她醒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連一旁正示意那廂科學部使用儀器開啟空間穿梭力場的黃猿都中途暫停,人跟著踱過來。
他說自己可以陪她等。
話音落下之后,薩卡斯基忍不住有些驚訝,為他自己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最終決定,‘等待’,如此溫軟的決策可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要知道,一直都是身后有人努力跟隨他的腳步,他從來沒必要回頭,自然也沒有等待別人的習慣,無論是公事還是私生活。
在公事上,身為海軍大將,他的身后有嫡系心腹,有數也數不清的追隨者,他的麾下,上至精英將官下至普通士兵都奉行優勝劣汰,跟不上他的腳步就會被湮滅,他沒有留意任何人,因為多得是填補空缺的后起之秀。
至于私生活,更沒有哪個女人有資格讓他等。
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換成其他哪個人處在她的位置上,聽得他的許諾,是海軍的話估計要痛哭流涕誠惶誠恐,要是女人…
嗯好吧根本不會有別的女人可能得到他的另眼相看。
當年到現在,能讓他破例的只有眼前這一個。
…………
轉念之間,薩卡斯基又被因她而記起的陳年舊事當中,這一瞬吉光片羽般滑過的熟悉感弄得不自覺的愣了下。
恍惚間,只覺得此時此景有些微妙的熟悉感,依稀仿佛似曾相識,幾乎快要遺忘的印象里,似乎有哪個片段和現在有一兩分相似…
這人睜圓了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子眼神專注又帶著淺淺迷惘,剎那間喚醒某個模糊的記憶,也叫他盯著她看得一時入了神。
他和她兩人目光相匯,薩卡斯基從咫尺間這人的眼睛里看見了久遠的迷離夢境,散發著纏綿悱惻味道的記憶自意識海深處升騰而起。
那些隔著漫長時光的舊事,令人難堪的境地,生死一線的掙扎,暗無天日的奢望…
是了,薩卡斯基心想。
微妙的熟悉感來自他的記憶,他和她初相識那一年,他同樣不假思索說過類似的話,‘他有的都可以給她’,和‘他可以陪她等下去’,彼時與此刻一樣,都是承諾。
只是當年那個承諾隨著她忽然消失而不了了之,到如今…他說的話,加上舊年沒來得及兌現的,無論如何他都會實現。
人生在世一諾千金,男人許下的誓言,自然要履行。
片刻之前因鬼使神差脫口而出的一個‘等待’允諾,進而被打亂的那些謀算,他開口之后心頭掠過的遲疑和猶豫,忽然消失無蹤。
許是心境的變化,薩卡斯基只覺得自己的眼中,前一刻還覺得又呆又傻的這人,這時候看起來就可憐兮兮的叫人心生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