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點,”穆娉婷已經拆完繃帶,正準備上消炎藥,看到十字形傷口血肉模糊,她的皮骨都一陣發麻,“你準是握住玻璃碴,松手后又握住才傷成這樣,有誰能向你這樣對自己這么狠心,一次不夠再來一次。”
聞璐佯裝呵呵傻笑,穆娉婷手里的消炎藥撒在她手掌心的時候,聞璐皺著眉還是沒心沒肺笑著。灼燒感隨著藥效發作逐漸消失,穆娉婷幫她包扎好,抬手往她腦門一戳,以示懲罰,“受傷就會麻煩我。以后再這樣自己去門診掛號,自費買藥。”
話雖這么說,但對于聞璐的乞求她一次沒拒絕過。聞璐連感冒藥都舍不得買,每次都是穆娉婷從科里拿藥給她。
“你知道,我是真的窮嘛,我又不像你平日有工資,我只是學碩,平日里只管給老師打雜,”她考研時分數勉強擦著錄取線過,專碩名額已滿,只能調劑到學碩。偏偏她的導師又是發文章的大拿,手下兩個學生,一個專碩一個她。專碩那個人家在眼科已經上手給病人做“飛秒”了,而她平日里就幫老師查查文獻,跑跑腿,苦命的時候還得陪著值夜班。重點是,她是學碩又不管患者,根本就是義務兵。
“要不是聞欒鬧著非要學醫,你估計不會學醫。你呀,就是當姐姐當慣了,事事都想在聞欒前面,為他擋風遮雨,”穆娉婷一語道破聞璐的心思。
絲絲暖意隨回憶涌上心頭,聞璐笑得真切,熾熱的晶瑩從眼底泛起,“你不懂單親家庭的痛,”甚至對她來說,她根本算不上單親家庭,她的生父生母早已雙亡,“要不是聞欒和她媽媽,我說不定還流落街頭,吃飽穿暖都不可能,哪還有學上。”
穆娉婷抬手輕輕撫上聞璐的背,“聞欒媽媽對你真是沒話說,你這么報恩,我覺得有點過但也能理解。”
“是啊,她對我視如己出,本來因為家庭條件我都不想參加高考的,是她親自監督我報名,填志愿,我拿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她比我更高興,反倒是聞欒,從小挨了不少罵,我心有愧疚,所以一直都在補償他,”聞璐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刻,她覺得這個世界沒有將她完全拋棄,一個與她毫無血緣關系的女人給了她夢寐以求的母愛。
“可你別忘了,他是個男生,遲早有一天他會比你強大,而且那一天已經不遠了,甚至我覺得現在就是,”穆娉婷與她并排坐下,拉著她沒受傷的手,認真的說:“他現在被勒令回家,確實有些憔悴。但他從出事到現在,有過一絲慌亂嗎?沒有。倒是你,一意孤行讓聞欒反過來擔心你。”
“有......有嗎?”聞璐愕然。難道她的選擇真的錯了?
可是錯也沒辦法,她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穆娉婷走后,聞璐自己在處置室反思了一會兒。
起身離開時,看到小推車上穆娉婷帶來的藥沒帶走,也不知道她們科查的嚴不嚴,萬一查的嚴穆娉婷這就是“盜竊”行為。
她準備送回去,拿起藥的時候習慣性看了瓶身藥品標簽,生產日期有點久遠,她又看了保質期——天哪!已經過期三個月了!
估計是穆娉婷那拿竄了。
她趕緊拆開繃帶,還好處置室有雙氧水,她趕緊沖洗幾遍,找護士姐姐幫她重新包扎傷口。
“過期藥品失效不說,還容易引起感染,你這朋友怎么做事的,太不靠譜了,這要是給患者用上,分分鐘革了她的職,”護士姐姐說。
“她就是馬虎慣了,不過她對待工作很認真的,你要是見了她熬夜班之后的鬼樣子,你也會心疼,體諒體諒嘛,”聞璐這是小傷,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