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他轉過身來,沒好氣道,“不答應你,你就會拿著匕首架在脖子上威脅我,逼我答應,我不過干脆幫你省了過程。”
被他一語命中,我不免有些心虛,手慢慢從緊握著的匕首上松開。
“這次之后,我就再不欠你什么了。別說我沒提醒你,上陣打仗,兇險萬分,萬一你”他神色閃爍,有些別扭地說道,“別怪我沒提醒你”
我一拳打在他胸前,視死如歸道“放心,姐姐我命數未到。命不該絕”
原諒我此刻有些詞窮他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好笑,嚴肅地一把拉住我的手。他的手很冷,將我的手包在他手心中,目光瞥向別處,冷冷道“你最好別死在戰場上,不然我沒法跟你弟弟交代。”
雖然是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但我從他這幅青春期少年的臉紅羞澀知道,他心里分明是在擔心我。于是強裝鎮靜,笑了笑說“怕什么南北朝有花木蘭替父從軍,宋有穆桂英視死如歸抗遼,明有大帥秦良玉,我漢人女子個個都是巾幗英雄,有什么好擔心的”
“花木蘭和穆桂英我倒是聽過,”皇太極皺了皺眉,“后面的秦良玉是誰”
我一拍腦袋,糟糕嘴一快,忘了秦良玉是明末的人,現在極有可能還是個哇哇叫的嬰兒,還好我沒一口氣把什么秋瑾、江姐都說出來
“啊就有這么個人唄”我撓頭,搪塞了過去,“不過,你們行軍應該要帶軍醫的吧就是不用拿刀拿槍上戰場的那種我雖然有視死如歸的決心,但是畢竟是一介女流,碰巧懂些醫術,包扎啊縫合啊上藥止血啊我都會,能不能把我安排在軍醫里。”
“這個我當然知道難不成讓你提刀上陣,去送死嗎”皇太極一揚眉,“虧我還覺得你不笨。真是我想多了”
我松了一口大氣。不用上陣就好,我雖然見慣了尸體,但也不想客死他鄉,命送大明朝啊
“行了,離出征的日子不遠了,既然決定要隨軍,那就要學些基本的功夫,就算是當軍醫,也是要會些防身之術的,”他打量了我一會兒,問道,“你應該還不會騎馬吧”
我心虛地點了點頭。
他滿臉的無奈,“明天,老時間,到這里來,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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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萬歷三十五年,三月。
夜幕降臨,原本平靜的夜晚,今日卻不那么平靜。集結的三千兵馬將趁著夜色,在赫圖阿拉城點將臺誓師。過了丑時,原本是關城門的時間,可今日卻城門大開著,各個方向都散布者守兵。
三日之后,今天便是出征的日子。
皇太極將我安排在二阿哥代善的麾下,當他的近身軍醫,據說代善腿有頑疾,若是出征,身邊通常都會帶上一個近身軍醫,所以不會惹人懷疑。大貝勒府那邊,就由嫡福晉幫我遮掩著,借口我身體不適,先回家幾日,其實無非也就是將那些下人糊弄過去。
過去的這幾日,我一直跟著皇太極苦練騎術和基礎的箭法,也算有些成效,雖說他才十五歲,但箭法極準,對行軍作戰的要領掌握得到有佳,那氣勢絲毫不遜他人,頗有將才風范。
幸好這關外人,對女人從軍未有什么忌諱。隨軍夫人也是常有的事情,按皇太極的說法,女真的姑娘,五歲就會騎馬,十歲就能射獵,哪像漢人,在家里織布繡花。游牧民族的女子確實彪悍,聽說不少部落里頭還有女人組成的兵陣呢。我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是見大家都對我的存在,見怪不怪了,才勉強有幾分相信。
雖然我只是個軍醫,但是因為我怕死,所以非要套上一副甲胄穿。這可是古代的防彈衣啊,再沉再悶我都要穿著。
代善是知曉我的身份的,既然允許了我與他隨行,可見皇太極已經完全說服了代善。一直到了點將臺,我才真正與代善見面。與那日在席上所見有些不同,也許是因為現在他穿著盔甲,騎在戰馬上,是另一幅英姿。其實細看代善,與褚英的相貌倒是極相像的,不過褚英偏剛毅,代善偏謙和,看著文質彬彬,所以兩兄弟給人的感覺大不相同。
“八弟說的人,就是你”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
“見過二貝勒。”我說。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我,雖然我也騎在馬上,但個頭還是比他矮一大截,怯怯地點了點頭。
他挑了挑眉,“勇氣可嘉。”
“二貝勒過獎。”我低聲道。
他挪開眼神不再看我,面無表情道,“先說好,打仗可不是過家家,你別拖了我的后腿。烏拉軍來了就撒腿跑,到時候我是不會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