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周依萍就想
如果是自己,也會同意,在雙手起滿水泡的情況下,能讓自己不下地,才不管嫁給誰,嫁誰不是嫁啊
可是沒有,對她有點意思的都是同病相憐的知青。
北大荒的春天,不曾有過鶯歌燕語、鳥語花香。
卻為北大荒這片神奇的土地帶來生機,播撒下了希望。
北大荒的春天,不是嬌嬈嫵媚,溫柔多情的少女,他是錚錚鐵骨的俠士。
正是春播時節,中午就兩小時的吃飯休息時間。
時間一到,女班班長潘津津立馬翻身起來,邊扣著外套扣子,邊用大嗓門喊著“依萍,雁蘭,艾珊,魏晨,抗美,時間到了,起來,起來。”見大家已經開始穿衣服套褲子,潘津津利落的下了炕,出了房子,在門口一口大水缸里舀水,雙手掬起水洗了把臉,清醒清醒。
下午的活兒,可不少,小麥、大豆、玉米漸次地要播種進黑油油的土壤里。
下午兩點忙到晚上六點多,大伙兒到知青大食堂已經天黑了。
飯后,付雁蘭回房間用太陽曬過的溫水洗了個戰斗澡,換了一套干凈的半舊列寧裝,披了條手織的毛線大披肩,夜里有點涼,又從自己的大皮箱里,找出裝瓦罐的厚實布袋子,在簡易的四腳木桌上端起自己的搪瓷缸,招呼一聲就出去。
她幾乎晚晚都出去逛逛。
這天,等付雁蘭一離開,魏晨與徐抗美兩個北京女知青靠在炕頭,邊吃瓜子,邊開始低低的咬著耳朵。
“她真的與北京四中那個戴程仁在談對象嗎”
“嗯。大概是吧。”
“聽說,那個戴程仁是個死了親爸的,他媽媽帶著他嫁給現在的繼父,繼父對他可好了,只讓他念書,自己兩個閨女早早就進了工廠當女工”
“哈,來了這幾年,他可有收過什么包裹再好也只是繼父,他成績好,繼父不讓接著念,說不過去的。就算真的對他好,那他繼父也只是普通工人,那個戴程仁想回城,也難那個付雁蘭也不傻,圖他什么啊”
“是啊。”
“這個付雁蘭,別的挺一般的,那個皮膚真好,曬不黑的我這皮膚啊,長斑了。我媽說沒有辦法。”
“不知道用了什么好東西,她家里頭一年四季都會寄些東西過來。”
“哪有什么好東西啊,就是一些干果、干菜。你不知道她一年寄二百四十塊錢回家。聽她說家里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十分困難,她是老大。”
“哪有啊,加上她二妹,家里頭三個工人,兩個學生,加她這個每個月有三十八塊八工資的知青,這樣的生活不會困難的。她的衣服不少,不然哪有那么些衣裳讓她一日三次換洗啊。”
“是,倒顯得咱們有多不講衛生似的。”
“放心,她跟大家之間空著一個位置呢,她說自己有潔癖,見不得什么,聞不得什么的”
“這樣不合群,工農兵大學生名額不會有她的份。”
“還說呢,去年就一個女知青的名額,被那個激進分子得了去。”
“人家有縣城革委會的背景,咱們可沒有”
這個屋,本來是八個女知青睡一個炕,嫁出去一個長得最美的,在去年又送出去一個工農兵大學生。
讓剩下的幾人,心氣不平。
付雁蘭不知道兩個北京女知青正拿她的那點事八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