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夏,牛家屯,知青點
十七歲的劉玉瀾剪了一頭齊耳的短發,唇紅齒白,明眸善睞,瞧著高挑且漂亮。
她身上穿著小碎花襯衫和藍色褲子,單薄的瘦肩膀一左一右交叉斜挎著黃書包和水壺,手上提著網兜,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前頭的牛嫂子。
牛嫂子是牛家屯生產隊長的大兒媳,三十來歲,長手長腳,手上正提著劉玉瀾的兩個大包袱,一包是衣衫,另一包則是被褥。
劉玉瀾跟著牛嫂子到了女知青住的屋子。
正是快飯點時,只有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知青正沉默的添著柴火。
牛嫂子瞟了一眼這個,知道她雖是老知青,卻最不愛理事,如同被鋸了嘴的葫蘆,也就不找她搭話,反而用大嗓門叫道“小李同志,小衛同志,在嗎給你們領來個新知青。”
“牛嫂子,屋里坐,一起吃點。”長著一張蘋果臉的衛蓮飛端著盆二合面饅頭熱情的迎出來。
“不用不用,這是劉玉瀾同志,就交給你了,我還得回去給一家老小做飯呢。”牛嫂子將手上兩大包裹放在屋里頭的炕桌上,邊往外走,邊道。
牛家屯,大部分是牛姓人,牛嫂子家上頭有一個當生產大隊長的公公,婆婆前兩年就沒了,小叔叔結婚后便分出去單過,只有一個小姑子才不過十八歲,花一般的年齡,長得也跟花一般好看。
比剛剛這小劉同志長得還好,就是不如小劉同志捂的白。
但還是自家小姑子有屁股有胸脯,比較有看頭,十里八鄉,哪個不想娶她
喲,哪知小姑子竟然誰也不想嫁,時不時向那唯一的男知青小趙同志獻殷勤。
可人家小趙同志是京城來的,長得好,又有文化,哪會娶個大字不識的村姑呢
去年還想用那工農兵大學生的名額去與小趙同志交換,好在公公是個明白人,打了她一巴掌,將名額給了寡婦小堂嫂的兒子牛鐵柱。
這邊,衛蓮飛熱情的問“李玉瀾同志你好,我是衛蓮飛。”又指了指正沉默著添柴的女知青,介紹道“那是邱珍珠,大家叫她邱姐,還有一個是李純純。另一邊只有一個男知青,也是老知青,叫趙仁建。”
劉玉瀾脫口而出,道“陰盛陽衰”話一出口,才不好意思的眨了下眼。
“正是如此。”后頭有人笑著接了一句。
劉玉瀾回頭一瞧,是個小小巧巧的姑娘。
五官小小巧巧的,身材也是小小巧巧的,那笑容卻分外燦爛,是個活潑的,熱情的,只見笑的瞇起眼,道“加上你,正好四個女知青,我那炕尾還空著呢,正正好,我們睡一個炕。”說著,熱情的上前,幫著劉玉瀾收拾被褥。
“先出來吃飯。”衛蓮飛在外屋喚了聲。
“來了。”李純純忙笑著應道。
飯后,劉玉瀾先是搶著洗碗筷,完了又問最熱心的李純純,去哪里洗澡
“夏天嘛,咱們就在柴房邊上的小石屋里頭洗,到了冬天就在這個屋里擦洗。你快先去些吧,天黑了,可不方便。”李純純小聲道。
“好。”劉玉瀾點頭,見老知青邱珍珠依舊沉默著,雙手虔誠的捧著紅寶書,不知是在看還是在走神好像有點社交恐懼癥般。
劉玉瀾很快拋開別人的事,她直接提著一只裝了半桶水的大木桶,大夏天的,當然是冷水,另一只手端著自己的搪瓷盆,搪瓷盆里擱著白色毛巾和半塊肥皂。
這個澡間,條件著實簡陋,四處漏風。
劉玉瀾又跑了一趟,將換洗的干凈衣服取來,將腳上的老布鞋換成了從家里頭帶來的塑料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