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劉玉瀾還不能躺下好好接收下身體記憶,她是剛剛才穿過來的,當時正在牛大隊長家里喝白開水呢,騎著自行車送她過來的一個小青年咕咚咕咚喝完白開水,放下手上的粗瓷碗,招呼一聲,就又騎上自行車走了。
接著,劉玉瀾便被牛嫂子送到了知青點。
剛剛過來的時候,劉玉瀾知道外頭有條小河繞過知青點的前頭。
她端起換下來的衣服與那雙勞苦功高的布鞋,快步走到了知青點外頭不遠處的水邊,搓洗衣服。
這時,天已微暗,看人已經模糊。
除了劉玉瀾之外,還有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穿著背心與短褲在只到膝蓋的河邊洗澡,用搪瓷盆舀起水,兜頭倒水,只聽到嘩啦嘩啦的聲音。
見有人過來,他還愣了愣,細看一下,是個陌生的姑娘。
“你是新來的知青嗎”他好奇的問道。帶著京味的普通話。
“是。你是唯一的男知青趙仁建。”劉玉瀾歪頭,笑道。
“呵呵,是的。目前只剩下我一個男知青,這些年來來去去的男知青,可比女知青還多呢。”趙仁建哼了聲,才不以為然的道。還不是只有他的成分不大好。
解放前,父親早早得了消息,悄無聲息的將家里的工廠一把火給燒成灰,轉頭就去報了警,母親那時候呼天搶地的,父親哭喪著臉將手上的店鋪與房子都換成了現錢,給工人們付了工錢,又賠了一筆筆欠款出去。
解放初,父親又花了錢找了這樣那樣的關系,將家里劃成了小業主,而非資本家。
“他們是怎么找到的門路”劉玉瀾好奇問道。
“有一個是下來體驗下鄉生活的,一兩年就夠了,找了關系就回去;有一個沒找到關系,就娶了革委會領導的跛腳閨女,就去縣城教書;有一個不辭而別,不知是跑了還是找了什么門路還有兩個去了另一個大隊,一個娶了大隊長的閨女,扎實農村,想要一個工農兵大學名額,結果沒有得到;另一個娶了青梅竹馬的小知青。”趙仁建不知怎的,對這個連臉都沒有瞧清的女知青,竟滔滔不絕起來,大概是太寂寞了吧。
長夜漫漫。
如果不是這些年被牛丁香盯得太緊,他也是可以找個村姑或是女知青談談天說說地的,可是牛丁香從十四歲情竇初開起,就將他當成她碗里的菜。
他是真的沒有招惹過牛丁香。
牛丁香在這個牛家屯如同小公主般的存在,從她一表態,村姑們都離他遠遠的。
女知青呢,沒有一個長得比牛丁香美麗。
可,讓他屈從牛丁香,那是不可能的。
他向來左性,讓他如何,他便偏不如何
牛丁香是美麗,身材也火辣,如果是露水一場,他是一千個一萬個愿意,可是牛丁香是大隊長的小閨女,他敢嗎
不敢。
他,趙仁建是要活著回北京的。
他可是家里的獨苗苗呢,家里每年給他寄錢寄票,還不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父母來信也說不希望他娶個鄉下姑娘,父母是見識過姐夫那班親戚的,如果不是姐姐潑辣,那家里還不是成了救濟站。
這些年好了些,姐夫的父母相繼去世,親戚也沒有了過來見見老人的借口。
唉,明明是趙家的四合院,一家子卻被擠到了門房住著,正房東西廂房都被外八路的人占了去,還不能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