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人互通了地址,后散去。回府的十六興致勃勃地囑咐寶玉“回頭一定要記得告訴我結果呀”
甄士隱如今落腳城外道觀,既很有可能能見到女兒,他回去之后也開始洗漱、剃頭、修須等等了做完一些列,才想起來,從淮安去京城,路途還遠著呢,現在修剪好了,路上終究還是要再整理儀容的于是苦笑一聲,將擦臉的帕子蓋在臉上,倒頭在硬板床上開始放肆大笑,笑著笑著那聲音又變成了哽咽,說不盡一個老父親的辛酸。
外頭清掃的小道童仍是總角,不識紅塵愁事,被甄士隱屋子里傳來的奇怪聲響下了一跳,抱著笤帚遠遠地跑開了。
好在那俗套的劇情并沒有發生在甄士隱身上。
到了約定好的時間,寶玉等人到碼頭的時候,甄士隱已經等候多時了碼頭也在城外、道觀也在城外,又是同方向的,可不是甄士隱到碼頭更快么。
兩相對比,寶玉是浩浩蕩蕩一大群仆從和好幾車的行李,更夸張的是還有一匹白色駿馬也要上船沒錯,就是長風,這個小伙子只認寶玉,要是寶玉回京,加上來回路上花費,需要一個多月,不帶著它,它非得把馬棚給掀了年歲大了,脾氣也見長。叫一二月說,都是寶二爺寵出來的。
今年是寶玉等人第二次回京了,隨行的自然有熟門熟路蹭船的柳湘蓮他雖父母皆不在了,但是長輩的墓地還在京城城郊的,每年總要回去給長輩上香。而武平則是因為趕著回原籍參加秋闈,所以夏日里就走了不過可惜還差了點火候,包括賈蕓等人在內,皆未中舉。
一路上,甄士隱向寶玉問了無數次當初在京城朱雀大街上遇到自己女兒的場景,沒錯,甄士隱深深認為,蓮兒就是自己的女兒,一定沒錯的。
寶玉不厭其煩地說了無數遍,連當初那女童的穿著都被逼得回想的一清二楚的,柳湘蓮被迫聽了無數遍,朝著寶玉悄悄地比了個大拇指你行,你的記性真是好。
到如今,柳湘蓮雖然對寶玉還是有些不服氣,但是不得不承認,寶玉其人,無論是聰明才干、還是為人處世,都強出自己不是一星半點,就連自己引以為傲的拳腳功夫,都不如他,也許只能在戲臺子上找回些威風了思及此,柳湘蓮搖搖頭笑笑,當年輕狂登臺唱戲的日子竟然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一般了,如今江蘇一地,見到自己的人哪個不稱一聲柳大人爹娘若是在世,看到自己如今這么有出息,一定會很欣慰吧總歸,如果那育嬰堂的蓮兒姑娘真是甄先生的女兒,父女團聚,也是一樁幸事,好過自己,子欲養而親不待。
因為失了父母,反而更能體會甄士隱的心情,這一路,柳湘蓮也陪著說了不少寬慰這位老爺子的話。
照舊是到了山東地界改走陸路,這一回,倒是出了一點小小的意料外的事兒。
齊郡王叫下人候著南邊北上的船只,特意等著賈瑛賈長史,說要購海蠣子。
寶玉隨行確實帶著一些呢,但是也是要回家分給家人的,雖然預留出了一些送禮的分量,可眼見著齊郡王府的下人開口說要買,卻是打算搜刮一空的樣子,寶玉哪里會在這里吃虧雖然遠在江蘇,可是朝廷上的消息林如海常常寫信告訴他,如今齊郡王和太子一方的在朝堂上已經進入白熱化的階段,而且,令人詫異的是,前些年眼瞧著就不得圣心的東宮一系現在竟然隱隱是占上風的。
寶玉是吳郡王府的長史,一言一行就代表了吳郡王的臉面,現在的情形是,東宮隱約占上風,但是也沒有壓倒性優勢;吳郡王和東宮一母同胞,天然就是太子黨,寶玉對著齊郡王府的下人,不跋扈可是也不必太客氣。
畢竟今日攔住自己等人馬車隊伍的,只是齊郡王府的下人而已。
而自己,好歹是正五品的官身。
“承蒙齊郡王殿下看得起,不過是些拿不出手的海產,若是這樣也要收錢,回頭我們殿下該斥責我見錢眼開了。這樣吧,原本我帶回京城的海蠣子也不多,畢竟這東西要活著到京城也是不容易,我將我大哥的那份挪出來孝敬給齊郡王殿下,也算是下官的一番心意了。”寶玉一番話,有軟有硬。
齊郡王府的下人也是無可奈何沒聽見人家都自稱下官了又說把他親哥哥的那份挪出來。再不依不饒,人家只會說齊郡王府仗勢欺人,強買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