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回到馬車上,柳湘蓮別別扭扭地關心了一句“如此,不會得罪齊郡王吧”
“無事,齊郡王是聰明人。”聰明人就不會在這個緊要關頭上因這點小事兒抓著不放,只要日后只要日后不是那樣的結局,自己并不用擔心被秋后算賬。只是怎么他就貿貿然攔住自己要購海蠣子了下人也不是志在必得的樣子,好似只是為了試探而已
今歲抵京的日子比去年要早一些,大約是因為經過去年走了一趟,今年趕車的、護送的等等都有經驗了,一路應當在那里打尖、哪里投宿皆是安排得更周全,去年還偶有露宿的時候,今年竟然是一次都沒有了。
快到京城城郊的時候,寶玉對一更點點頭“本次護送我們來京的禁衛軍們也是盡心,你回頭記得送些辛苦錢。”
“是。”
再一日,又到了京城南邊的城門,不過臘月二十二。
寶玉等人過城門的時候照舊是一帆風順,未被刁難的。
進了城門,眾人該分道揚鑣的首先便是一路護送寶玉的鐵甲禁衛們,他們也是京城人士,出完公差之后就是回家過年,這是殿下給他們的福利;其次便是心焦不已的甄士隱,要穿過整個京城,從南門入、到城北的育嬰堂去,按理說,本該要寶玉帶著去的,但是甄士隱一見入城之后就圍上來的榮國府的下人,自然知道,賈大人一年未歸家,家中長輩的想念的,于是便說自己拿著吳郡王殿下的手書盡夠了,可以自己去育嬰堂的;又有柳湘蓮在一旁看寶玉有些躊躇不放心,便說“我看你家老太太想你想得不行。這樣吧,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就讓我陪著甄先生去城北吧,你就別擔心了。”
如此安排也好,一行人便再次確認了正月初八離京的日期,然后分道揚鑣。
今歲來迎寶二爺的管事卻換了人,并不是去年的周瑞,而是單大良的長子,這單大良在老祖宗面前還是頗有臉面的,寶玉倒是曉得一點,榮府的賴大、林之孝、單大良、吳新登四大管事年年都會請老祖宗吃年酒,而老祖宗也會賞臉去,吃酒的順序同上,可見是榮國府的第三號管事人物的長子,來接寶玉,也算是得宜的。
這單大良的長子稱小單管事,瞧著是比周瑞會做人多了,至少今年,寶玉看到的是小單管事同小子們一起在城門邊候著,而非自個兒躲進茶樓喝茶,而跟來的小子們明顯穿得更暖和一些,還有手里捧著火囪的。
到底是在外頭風吹嚴寒,寶玉沖著小單管事點點頭,道了一句“辛苦了。”眾人便啟程回府。
回府之后的順序和去年一樣,把大件的行禮叫一二更看著安置,小樣的箱籠叫錢嬤嬤帶著一二月,獨獨因為海蠣子要吃鮮的,立時就叫人送出去了。
哦,赤橙綠青四個小丫鬟也隨車隊上京了,一路如何大開眼界先不提,如今進了府,要不是錢嬤嬤和一二月狠狠地調教過她們的規矩,現在應當是嘴巴都合不攏了這就是寶二爺在京城的家莫不是神仙住的地方吧三四五六月眼見寶二爺今年回來居然還帶著四個黑不溜丟的野丫頭,心下咯噔,好在很快就得知了這是雜使丫鬟,距離自己四個二等丫鬟的份例還差好幾等呢,總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寶玉不知道也不必管丫鬟們之間的宮心計,他換了一身衣裳,稍作洗漱,洗去路上的風塵,先去拜見老祖宗、又依次拜見了賈政、王氏
今年不知道咋回事,賈政對寶玉特別和顏悅色,然后寶玉回頭一想大約是,便宜爹想要多一點的海蠣子吧
然后又是給家中眾人送禮,寶玉就連未滿周歲的賈芽都沒拉下,是一套蘇繡的虎頭服,李紈私底下和賈珠悄悄說“寶玉的性子,是再體貼不過的了,雖周全,也不是濫情的人,可不知道日后哪家的姑娘有這樣的福氣”語氣中不乏打探的意思。
賈珠摸了摸小兒子的臉蛋,拿起帕子熟練地給缺齒之徒擦了哈喇子,然后頭也不抬地對李紈說“老祖宗和老爺自然有計較,我看好像有替寶玉求娶林妹妹的事兒這事兒你先別聲張啊。”
李紈假意氣惱地說“我什么時候是碎嘴的人呢總歸事關女兒家的名節,沒個定數之前,我肯定一個字都不會往外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