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被老老少少不同年齡段的女人圍觀,柳湘蓮覺得自己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好不容易挨過這一段路,尋到了胡嬤嬤。
柳湘蓮還未開口稟明來意,就見身邊的甄士隱兩眼發直、兩眼發直地盯著胡嬤嬤身后的十七八歲的少女柳湘蓮不著痕跡地往前走了一小步,然后扯了扯甄士隱的袖子沒瞧見那少女都被瞧得不好意思往后躲了沒瞧見掌事的胡嬤嬤眼神都不善了
被柳湘蓮柳大人拉扯過了袖子之后,甄士隱才回過神來,然后連連調整自己的面部神情,好叫自己顯得更加慈眉善目一點。
蓮兒姑娘先前被這位老人家看得有些發憷,已經退到胡嬤嬤身后了,然后又悄悄探出一點點細細打量來人,年輕的男子相貌堂堂、劍眉星目,英俊得不得了,蓮兒不好意思多瞧,便花時打量了那個神情異常的老丈。一看之下,倒是生出幾分莫名的感覺,遂忍不住再看幾眼、再看幾眼
感受到女兒應該說疑似女兒的少女打量的目光,甄士隱除了調整面部神情之外,還站直了身子,想要顯得自己偉岸一些,好叫女兒想起來,三四歲的時候,抱著她玩耍、舉高高的人正是自己呀
“二位來此,有何貴干”胡嬤嬤是慣例的冷淡臉、冷淡嗓。
柳湘蓮本想叫甄士隱自己說清楚來意的,但是眼見甄先生強自鎮定的樣子,還是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這就是親爹啊,真好。
在江蘇主持鹽場事宜一年多,柳湘蓮原本幾分紈绔的萎靡樣子盡是沒有了,現在站出去,不只是賣相拿的出手,開口說話也是有一有二的,他對著胡嬤嬤介紹了二人的身份,著重介紹了甄士隱的籍貫、來歷并未直接說是來尋女兒的,又叫甄先生拿出吳郡王的引薦信等等。
終于胡嬤嬤三兩下看完了信,不再用防備登徒子的眼神看著他倆了“請,這邊說話。”
柳湘蓮輕輕摸了一下鼻子咿我不是完成任務了么算了算了,看甄先生如今口齒不伶俐的樣子,我還是好人做到底吧。
坐定,胡嬤嬤吩咐眉心一點胭脂記的少女去沏茶。
便是在這個空檔,她問到“甄先生說要尋的女兒,眉心有一點胭脂記,但是這樣的記號太顯眼了,安不知是不是有心人看見過蓮兒的臉,然后記下相貌特征設的局呢”畢竟蓮兒的相貌上佳,這幾年來求娶的人還是挺多的。
于是甄士隱連連點頭“嬤嬤您考慮得周全。除了胭脂記之外,我家英蓮小時貪玩,摔破過手肘,當時大夫說,若不細細養著,恐怕會留疤此事發生沒多久,英蓮就被那拐子拐走了”
胡嬤嬤在心里點了點頭對上一個,蓮兒的右邊胳膊肘上確實有疤。
“還有,我女兒生出來的時候,身上有個蓮花胎記,遂我夫人給她取小名叫英蓮。”甄士隱這時候沒說胎記的位置在哪里,因畢竟是少女身上的記號,又有柳湘蓮這樣的大男人在呢。
然后,就聽得門外猶猶豫豫地一個女聲“您說的英蓮是誰”
甄士隱回頭,從椅子上起身,一字一頓地說“是我可憐的女兒,年方四歲的時候被拐子拐走了,我尋她十三年,不久前才從吳郡王殿下那里得了消息,說”甄士隱眼眶含淚,哽咽一聲,“說我的女兒許是在京城育嬰堂,于是我便從淮安趕過來了。”
認親的時間并沒有花很久,因為甄士隱完完全全說對了蓮兒身上的記號,而且自己全部的戶籍等等證明做保,又有十六的引薦信,胡嬤嬤圍觀了全程,也是很感動。但是這樣被拐子拐走之后,家人還能堅持不懈尋找的畢竟是少數,而尋找能夠得到一個好結果的,更是少之又少了“可不知甄先生落腳何處蓮兒畢竟在育嬰堂呆久了,還得收拾一下;又因為她是我的左膀右臂,很多工作都需要她,恐怕還要時間和別人交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