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粥的間隙,大牛悄悄說:“銀子官價是一錢可以換一百個銅板,實際上能夠兌一百十來個,大兄弟你若是要換多了銀子,千萬記得別被蒙了。”
其實武三十知道銀貴銅賤這事兒的,不過是人在他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了,就十幾個銅板的事情,實在是不值當費時間去饒口舌。
一碗熱粥下肚,不只是寶玉,武師傅和少年的腸胃也被暖的很舒坦,就算那饅頭是粗白面,少年也就著小米粥吃了倆。
寶玉吃了一個,剩下七個被大牛和武師傅包圓了。
此時茶寮的小廝過來說:“大人,那被拴著的賊人說要去小解……”自己可是要做吃食的,可不負責幫別人解褲頭。
大牛吃了人家的,正是不好意思,連忙說:“我去我去,我去看著他們。”
卻不曾想,進了林子里一會兒,聽得大牛“啊”了一聲。
等武師傅三人趕過去,原本被捆的結實的兩人已經跑了——那兩人來了同伙,不知什么光景候在這里的。許是粽子門看見了暗號,才一進林子,就把大牛一個屁股墩厥倒了。等眾人趕來,只剩下沙沙的風聲和留在原地的兩根麻繩。
老實頭大牛都要哭出來了:我的天爺,才吃了少爺們請的饅頭,自己就把賊人放跑了?
武師傅安慰到:“對方人多,若是一路跟著我們,便是現在不動手,等會兒也要去前頭打埋伏的,現在跑了也好。所幸大牛兄弟沒有受傷,不然我們真是……”
寶玉心道:看來昨晚那些中了麻醉氮彈的人都無甚大事。自己這回心軟是并沒有錯——對方只是求財的游俠兒;若那些人是殺手,自己當時的做法豈不是在現在就害了無辜的大牛?莫說是大牛,自己這幾人老弱病殘的,除非暴露手/槍,不然絕無逃生可能。
【這回僥幸沒遇到殺手。下回呢?呸呸呸,要不是被誤傷,我還是好好地做著我的榮國府寶二爺!哪里會來這旮旯頭。】
“你怎么知道對方人多?前方會不會還有埋伏呢?”這一路,少年就像十萬個為什么。
沒等武師傅回答,寶玉繼續用關愛智障的眼神不耐煩地解釋:“看足跡。不必追了,他們到茶寮的時間比我們早,人也多,若是想動手,方才的路上就可以下手了。現在動手,可見他們是有完全的把握了。憑我們幾個人,趕不上。”
十六皇子: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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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上路,大牛很愧疚,也不怎么敢與車上的人說話了。武師傅再三安慰他:“既是知道了對方村兒里去歲被強征徭役死傷多人,那么日后查起來也不算是沒頭緒。我們都記得了那二人的長相,回頭叫描畫出來,張榜捉人也是容易。”
大牛終于好受點了。
等見到了寶應縣城的城門,已經是午后了。強壯的大青牛也累得喘氣。
“這便不用送我們進去啦,謝謝大牛兄弟了。”牛是大牲口,進縣城還得排隊,武師傅把茶寮找回來的銅板都塞給這個老實人。
大牛自然是不肯接的:“可不行,可不行,俺爹要罵的。”然后非也似的駕著牛車跑了。
留下中年,少年,童子三人在寶應縣城門口感嘆:真是個老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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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大牛回了家,天已經黑了。
因白日里里正發了話,不必等大牛吃飯,叫兒媳婦給大兒子留出一份飯食在灶頭就是了。所以等到大牛回來的時候,他兒子乖巧地把牛牽去牛棚里喝水、吃干草,叫爹爹去灶頭拿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