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被‘請’走了,世子水顯一臉懵逼,然后一摸臉準備沖出去去找陛下和太子殿下說理。
楚洵對手下人說:“由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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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郡王其人……其實也是大寫的慘,他是先皇第二子,但是因為當年先皇早早立了太子,所以繼承大統之類的并沒有他什么事兒,即便后來他看到太子之位不太穩當了,生出了一點別的心思,但是誰料到老七那個喪心病狂的,居然在三年一歸京拜見父皇的時候直接對所有人下殺手了呢?那時候的二皇子即淮南郡王,壓根就什么都沒來得及謀劃!
太初四十二年正月,這是安郡王永遠記得的日子,宮宴結束之后歸府途中冒出的殺手使得他發妻慘死,而他也因腦袋磕傷產生瘀血導致雙目失明。
而后,老七伏誅、太孫暴斃、太子被廢、父皇削藩、十六登基,叫一個重傷得幾乎沒命的皇子無暇多顧。等到傷情終于穩定之后,卻迎來了那個從小就缺心眼的老十一,溜須拍馬地說:“陛下實在是太仁義了,特準二哥你在京城養傷呢,京城有這么多御醫在,你也別擔心,一定能治好的。”
新上任的安郡王在心頭咆哮:我才不稀罕在京城養傷!我才不稀罕!
然若是先皇諸皇子都健在并且割據各省,那么安郡王還有底氣仗著年長對十六進行“忠言逆耳”,只可惜那場謀逆之后,非死即傷(注2),剩下幾個沒有一個頂用的,連聯名上奏懇求歸藩養傷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撤藩,是先皇下的旨意!他們知道他們就算上了折子,也會被朝臣駁回的!更何況撤藩之后陛下國庫充盈,他怎么會把吃進嘴里的肉重新吐出來還給兄弟們?
【妄想,妄想而已!】
安郡王老老實實在京中王府里窩著,一呆就是十幾年,忽然某一天,能夠重新視物了,卻發現書房伺候的小廝偶有可疑行跡,原以為是續娶的王妃與嫡長子水顯斗法,派來他身邊的棋子,后來卻發現并不是這么簡單。
他也是個忍得住的,為了弄清楚小廝背后的主人,假裝依舊失明,看到那小廝對照密信一筆一劃破譯之后出來的內容,知道了驚天大秘密——陛下居然有暗衛,暗衛監察百官的據點就在京中某茶樓。
那一瞬間,安郡王涌起的是無窮無盡的憤怒,在他看來,當時自己已經失明多年,陛下卻依舊不放松對自己的監視,可見所謂仁義寬厚都是做給世人看的!
(十六:其實,朕……覺得自己挺冤。)
于是本來就滿心憤懣的安郡王更加黑化了!
黑化之后……也……沒甚……用……
因為他瞎了十來年,手中既無權也無人,何況他還自作聰明、有被害妄想癥般的繼續裝瞎子,哪個敢對他進行風險投資?
就算陛下后宮無美人,子嗣少了點,不過人家畢竟是先皇親自傳位,名正言順!要多想不開才會跟著一個已經被圈在京中十多年的藩王一起干啊?
哪怕衛閣老,對陛下牢騷頗多,在安郡王試探性地與他示好之時也是裝聾作啞的。
然后深受兵變之苦的安郡王,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自覺十分聰明地想到了擒賊先擒王——宮中無美人,就十六夫婦和他倆兒子,只要一氣兒把他們一鍋端了,這兵變也就成了,再不必像當年老七那樣一個一個設埋伏一個一個暗殺過去。屆時陛下與太子皆遇難,自己身為陛下現存的親兄長,弟亡兄繼也是可行的!
安郡王越想內心越是火熱,放佛勝利就在眼前。在他看來,他前半生雖然坎坷,但是老天待他不薄,所有的磨難都是為了鍛煉他的心智。現在老天覺得時機到了,就讓自己重見光明,自己在暗,十六在明,以有心算無心,一擊即中把握極大。
因為家中兒子們都在宮中念書,他為了保密,連親子都沒有透露;請平安脈的御醫每每敷衍了事,根本不詳查,遂世上無一人知道,瞎了十幾年的安郡王已經康復了。
安郡王心心念念擒賊先擒王,雖乾清宮如鐵桶,但是鐵桶也有銹蝕的一天,可不就被安郡王發現,那乾清宮的隊正,柳家的小子,也發現了京郊某茶樓的秘密么?
安郡王這回更加小心地親自接觸柳岫,并且花重金買下這小子已經記下的、常在那茶樓出沒的人的畫像。
甚至于,年前的時候,他已經和那小子達成初步共識,待到江山易主,他冊封柳岫為理國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