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蘺這樣關心他”顧柔嘉含笑打斷她的話,“既是知道我二人青梅竹馬,就更該知道,我們之間說話,沒有外人插嘴的份。”她說到這里,又展眉微笑,“我險些忘了,楊家才是自大燕開國以來一直處在盛況的世家,阿蘺才是世家高高在上最切實的擁躉,現下說出這話,豈不自己打嘴”
楊江蘺如同挨了一巴掌,僵在原地說不出半個字。看著她小手捏得發白的樣子,顧柔嘉心中暗自嘲諷。楊江蘺此人縱然說不上什么心思深沉,但慣于隱忍,好像藏在草叢中的小蛇,冷不丁便能纏上來。算來前世,最大的受益者,不就是楊江籬么
“我雖是關心軼哥哥,但顧姐姐好似我的親姐姐,我自然是更為關心姐姐的。”心中恨得發苦,但楊江籬不似鄭軼般高傲,更比現在的鄭軼精于變通,當即面露委屈神色,一派真誠的看著顧柔嘉,“這話要是傳出去給別人知道了,只怕旁人說姐姐太過輕狂,難保宮中的晏如姐姐也受到困擾。”
她故意提到顧貴妃,只因明白顧柔嘉很想念姐姐,即便不顧念她自己,也不會不顧姐姐。如此想著,楊江籬心中暗自沉吟,想著待今日之事后,便將她的話散出去,哪怕是自己一語成讖,也是顧柔嘉咎由自取想到后者面露頹敗神色,楊江籬便一陣松快。豈料顧柔嘉勾唇一笑,姣美的容顏上立時帶了幾分天真神情“原來如此,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倘若是我今日的話被傳了出去。今日在場之人不過我五人,哥哥和阿芷斷然沒有害我的可能,那也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
她條理分明,讓楊江籬的如意算盤再度落空,小臉煞白,看著顧柔嘉也不敢說話。但因為惱怒,她已然有些繃不住,恨不能現下便和顧柔嘉翻臉才好。深呼吸了幾次,她勉強維持住了自己的臉色“顧姐姐這話可就是生分了。”
鄭軼也是又急又氣,悲涼萬分“在嘉妹妹眼里,我就是這樣的人”
“你二人既是對號入座,可是心中有鬼”顧柔嘉冷笑連連,旋即望著兩人,見兩人皆是面帶急切,心中快慰非常。前世她便是如此被鄭軼和楊江籬聯手羞辱,現下她不過是將前世的一切一一奉還罷了,因而顧柔嘉并沒有半點愧疚感,反倒是覺得心中一松,臉上的笑也真切了許多,她一面說,一面轉向了鄭軼“你在我眼里是什么樣的,你自己不清楚么”
往日的話,鄭軼當然是清楚的,但現在,他不清楚了。往日顧柔嘉總會圍著他轉,不愿意他的目光放在別的事物身上,然而現在,顧柔嘉全然不在乎他了,甚至會當眾下他的臉面,讓他丟臉已極。
他一時靜默,顧柔嘉則笑道“要讓我高看于你,你總要有個資本。試問你有什么能讓我對你高看的”
鄭軼沒有說話,拳頭握得生緊,手背上青筋都鼓了起來。顧鴻影今日本是想要緩和妹妹與鄭軼之間的關系,誰想并無緩和反倒是又鬧了起來,顧鴻影難免神色僵滯,忙引了妹妹往抱廈之中去,頗有幾分感慨“嘉嘉何苦如此倘若鄭兄當真做了什么讓嘉嘉不快的事,說出來也免得心中委屈,也不必如此下了他的臉面。”
雖然方才顧鴻影險些發作鄭軼,但顧柔嘉知道,哥哥還是很看重鄭軼這個兄弟的。因此,他有現在的反應,顧柔嘉倒一點詫異也沒有,靜默的聽完哥哥的話,顧柔嘉腦中千回百轉,盤算著應該如何將哥哥對于鄭軼的看法給轉變過來,當下搖頭“我句句皆是屬實,并無半點虛言。”
“縱然沒有虛言,卻也不必這般不顧他的臉面不是何況還當著楊家那小妞妞。”顧鴻影嘆了一聲,作為最小的女兒,顧柔嘉性子難免有些驕縱,但大多時候乖巧得像是一只小奶貓,即便當真惱了,也就是跺著小腳丫耍一耍小性子,何嘗有過這般咄咄逼人的時候,“咱們一起長大的,你知道鄭兄自尊心頗重,即便嘉嘉說的話全然屬實,卻難保他不多想,何況是你說出的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