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澈聲名鵲起以來,世人皆知九王年歲雖輕,但為人睚眥必報,且手段極為狠辣,一旦招惹上了,就跟惹上了閻王爺一般,更不說現下還有個妖星之名未明,讓眾人更不敢惹。因此,九王府放言和靖安伯府不共戴天,無疑是引起軒然大波,或有擔心靖安伯府會不會慘遭屠戮的,或有好事之徒等著坐看好戲,看靖安伯府如何收場。
而這臨近臘月的日子,卻成了多事之秋。不過幾日,楊江蘺受驚過度,不治身亡。原本的喜事成了喪事,眾人唏噓之余,皆是備了厚禮送到楊家,以慰楊太傅的心。也正是此時,監國沈景下令三日后釋放顧老爺和顧鴻影,并解了顧家的禁足。
那日在宮中探望皇帝時,安定長主說起此事,笑得和藹“阿景雖是監國,但到底太過年輕了,如今你九叔已然稱和靖安伯府不共戴天,靖安伯既然敢誣告顧家,就未必做不出什么更為極端的事來。這三日之中,刑部大牢里會出現什么岔子、遇到什么變故,誰又知道呢”她笑得那樣和善,但目光好似寒潭,令人望而生畏,沈景背上已然滲出汗來,本就略帶了女相的臉更白了幾分,“我知道這三日后放人不是你的意思,只是你可要想好了,一旦這三日中,顧家兩位大人有半點不妥,你九叔與你翻臉翻定了,你知道他的手段,故而,你何苦甘冒奇險,為別人背上罵名”
一番循循善誘,沈景只得硬著頭皮,令刑部立即放人。
一早就等在刑部大牢之外,顧柔嘉坐在馬車上焦急的張望著,因馬車中溫暖,她臉兒紅潤一片,好似紅蘋果般讓人想親一親。沈澈坐在她身后,將她圈在懷里,將下巴擱在她肩上,冰涼的呼吸輕撫她的脖頸。滿心擔憂著父兄,顧柔嘉沒心思理他,只是掙扎了一下“涼呢,小孩兒心性犯了不成”
“嘉嘉就是個小沒良心的,夏日里只往我懷里鉆,現下又嫌冷。”沈澈笑得玩味,談吐間含著薄荷清涼的香氣,大手輕撫她微微隆起的小肚子,“瞧瞧,小肚子圓滾滾的,是愈發豐腴了。”
顧柔嘉當即橫了他一眼,小手將他的臂扳開“這才叫沒良心呢,說起風涼話來倒是一點也不含糊,我腹中難道只我一人的寶寶他發身成長,你這做爹的倒是不樂意,還嫌我長胖了。”她越說越氣,哼哼著轉頭,再不看他,“別與我好一陣歹一陣,明日由得你連哄帶兇的喂食,我也絕不吃一口。”
沈澈挑眉輕笑,低沉的笑聲聽得顧柔嘉心里癢酥酥的,但還是板著臉不理他。后者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在懷里,輕笑著誘惑道“豐腴一些才好看呢,往日的嘉嘉好生硌人,現下這樣香軟依人,我愛都愛不過來,只想好生抱著你。”
他聲音低醇如同美酒,顧柔嘉不動如山的繼續看著車外,耳根卻漸漸紅了,分明極是歡喜。沈澈“呵”一聲輕笑出聲,旋即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嘉嘉恕了為夫一次,可好”
他似是告饒,顧柔嘉本是板著臉,嘴角卻慢慢浮出笑意來“你就只知道拿捏我,分明是看準了我定然會原諒你。”她笑著啐沈澈,轉頭卻見刑部大牢之中慢慢走出兩人。在牢中久了,兩人都很是狼狽,雖不是衣衫襤褸,但皆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了,又因無法修整,兩人須發皆長,更一團團的擰著污漬,人也消瘦了不少。
夫妻二人忙不迭迎了上去,顧鴻影緊緊扶住顧老爺,行止間全是關心。顧老爺則上下端詳著顧柔嘉,竟老淚縱橫道“好、好,嘉嘉沒事就好。我與你哥哥在牢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自幼嬌慣,本就不如你姐姐堅毅,加之又有身孕,倘若有個好歹”他再說不下去,低頭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