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搖頭,盯著沙沙作響的草叢。沈澈循著她的目光看去,見草叢抖動,似乎真的藏著什么,他略一沉吟,扯過山壁上的一條枯枝,呼啦一聲便扔到草叢里了,草叢里忽的竄出一個小小的身影,卻是一只灰色的野兔,在雪地上跑得飛快。
待看清了這野兔,顧柔嘉立時安了心,自己將斗篷帶子系緊了些,抬眼卻對上沈澈烏泱泱的眸子,他眸子里隱隱有玩味的笑意,讓顧柔嘉臉兒立馬紫脹起來。
“一只兔子也能將顧姑娘嚇成這樣。”他聲音冷清,沙啞而低沉,聽得人心里癢酥酥的。縱然將問句說成了肯定,但顧柔嘉頓感窘迫,臉兒紅得要命:“臣女、臣女只不過……”
她小手交握,臉兒也越來越紅,像是為方才鬧了個笑話的事耿耿于懷。她如此可憐,沈澈心中的玩笑之意也歇了,便不再提此事,自行往山谷深處走去。顧柔嘉忙跟在他身邊。
許是因為山谷中太冷,顧柔嘉跟在沈澈身邊,覺得他氣息似乎有些灼熱,也顯得頗有幾分粗重。本能的覺得他今日怪怪的,顧柔嘉望著他,尚未說話,他腳步便慢了下來。顧柔嘉不解之余,抬眼望去,卻見山谷盡頭立有連綿的影子,藏在山巒的陰影之中,肅穆得緊。
隨著靠近,那物的輪廓也漸漸清晰起來。那是一座低矮的墳塋,雖然不甚高,但看得出,時常有人來為它添土,上面的土都是新的。而墳塋不遠處,則有一座小屋,縱然陳舊了些,但顯得雅致非常。
不想此處竟然有一座墳塋,顧柔嘉略有些驚訝,待走近了,才見墓碑上毫無字跡,也不知是誰葬在此處,但墓碑頗為陳舊,想來有些年頭了。
沈澈緩步行至墓碑之前,怔怔的望著墓碑,滿目悵惘。他本就氣度冷清,現下靜默不語,別有一番貴氣。
他驟然在此處停下,顧柔嘉也不好執意上前,只停在他身邊,見他如此神情,頓時明白,他要見的,便是此刻躺在墳塋之中,已然長眠地底的人了。
一直以來,沈澈給顧柔嘉的印象都是冰冷和堅毅的,加上前世先入為主的觀念,更是加固了沈澈在她心里不可動搖的強勢。哪怕是他現下處于若是,仍然不妨礙顧柔嘉認定他是強勢人。
現下見了他如此神情,顧柔嘉也有些惘然,脫口道:“這墳塋里的是什么人?”
“一個……故人。”淡淡的看了顧柔嘉一眼,沈澈啟唇輕聲道,“她已經死去很多年了。”
這里他從未帶任何人來過,饒是他的心腹旺兒,他也從未帶其來過這里。但對上顧柔嘉那雙清亮的眸子,他無端對她提不起任何防備之心來,鬼使神差的將她帶到了這里。
他語調有些艱澀,聽得顧柔嘉心中一絞,無端就升騰起同情來。但轉念,未來的沈澈乃是手握天下權柄的人,倒也輪不到她來同情。但經歷了今日的事,既然下定決心要真心待沈澈好,那么顧柔嘉便自然是要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