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板的下方,兩手交握。
楊夕居高臨下看著琥珀:“琥珀姐……人都說翡翠有了仙緣就不搭理你,可卻我知道她根本就不想修仙,又怎么會瞧不起你?琥珀啊……是她怕虧心事兒做多了連累你吧,或者根本就是你怕被連累才跟她斷了交情。翡翠她連跟我,都沒有解釋過的……”
琥珀兩眼直勾勾看著楊夕床板的手臂,眼淚驀地就流下來了……開口,就把楊夕驚得一跳。
“翡翠那天晚上,是回來過的……她拿了一本書,讀到一半,突然拍著桌子站起來,拿著那本書出了門,樣子很急,去的是內府的方向……然后,然后就再也沒回來了——”
“翡翠是……讀了一半,突然出的門?”
楊夕愣住了,她發現了一個,自己從開始就遺漏的細節。得知翡翠的死訊時,她全副身心都放在那本寫著“白允浪”名字的《誅邪榜》上,居然忘記了,其實翡翠沒有成為劍仆,根本就沒聽見白先生的真名!
可是她手指被掰斷都不肯放手,是《誅邪榜》上還有誰的名字?
翡翠去內府,是去找人匯報發現?
是大管家?還是二管家?或者干脆是程思成?
楊夕腦子轉得飛快,只恨自己太笨。早怎么沒想到,若程家的“白允浪”真是那個元嬰邪修,若是那個元嬰邪修真的對翡翠動了手,怎么可能留下尸體?
琥珀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我當時被她的樣子嚇著了,我害怕啊——我要是半夜出去找找她,她也許就死不了啊——是我害死她的,是我啊!”
琥珀從來不是一個堅強的姑娘,沉重的負罪感,終于逼得她崩潰了。
楊夕抽出床板下的手,死死捂住琥珀的嘴:“聽著,第一,你就算出去找了,就你這窩囊樣頂多搭上一條命;第二,這事兒你嚇著了不敢說,本也是你的性子,翡翠知道了也不會怪你;第三,你但凡還有一點兒不想給翡翠去陪葬,今兒你跟我說了什么,就算死也要給我爛在肚里。”楊夕見琥珀不再掙扎,這才輕輕的松開了一條縫。
琥珀一雙眼瞪得大大的,一臉的眼淚,小小聲的啜泣:“我……說都說了……那還能活?”
楊夕哭笑不得,好吧,起碼這傻姐們兒最后說出來的時候,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
“我不連累你,”楊夕頓了一下,想起了死去的翡翠,“至少會盡量不連累你。”
楊夕看著琥珀一副完全沒懂,卻被一句莫名的保證安慰到的傻樣子。有點理解了,翡翠為什么老是護著琥珀。
楊夕又想到“容易被欺負”的自己,又想到“容易娶不著媳婦”的仇陌。翡翠那雙總是瞇起來,像是在算計人的小眼睛,便在腦海里越發的揮之不去。
楊夕低笑一聲:“翡翠姐,你簡直就是個圣母觀世音菩薩……”
楊夕離了程十四的院子,琥珀害怕,壓根就沒敢出來送。
楊夕離得織女房老遠,就看見花嬸子站在院門口沖自己打手勢。那是她以前嫌煩,讓自己“快滾”的意思。
楊夕二話沒說,掉頭就走。
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兒,但楊夕覺得花嬸這回不像是害她。
楊夕撿了那天躲七少爺時呆過的空柴房,一頭鉆進去窩到半夜。
月黑風高。
楊小驢子悄無聲息掀開柴房屋頂的瓦片,從落了鎖的柴房里鉆出來。
把顏色有點淺的上衣翻過來穿好,腳步輕盈的踩在屋脊上,默默走向程府的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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