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討厭吶……”
九薇湖低低的回應:“真的很對不起。”
老男人嘆息了一聲:“師姐老是道歉,我都不敢訴衷腸了啊。說到底,師姐并沒有義務,為我的喜歡負責吧?是你一直擔待著,聽我煩擾你的吧。”
九薇湖忽然就崩潰了,一只手掌捂住臉:
“可你勘不破的心魔,是我啊……”
反是那被心魔所困,壽元將盡之人,克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你也不想的。”
靜了一會兒,又輕聲開口:“我也不想的。”
楊夕聽了半天,終于理清了眼前兩人對不上的糾結。對于無色仙子來說,焦師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弟,甚至可能你曾給我梳過毛,我曾給你洗過澡的關系。可是被梳毛的小狐貍長大了,她依然把他當作師弟。
他的心情卻變了。他開始把傾城傾國的狐貍師姐當作女人。
師弟因為得不到的情纏,陷入心魔,卡在金丹,不能突破,從此折了仙途。
可是她那么真實,他那么通透。
誰也不能故作迷糊的將就。
楊夕恍惚間開始有點明白,為什么九薇湖作為一個狐貍,作為一個妖修,美艷妖嬈顛倒眾生,卻總想把自己的撩人藏起來。
焦師弟是唯一的一個么?昆侖山上,九薇湖的迷人出類拔萃,差不多是所有少年的初戀女神。雖然那些人,大多數只是在玩玩鬧鬧,可其中有沒有兩個認真的?
邢銘說過:“九薇湖,是個想當人的狐妖。”
或許為了更多人著想,掌門那樣毫不上心的掉節操才是對的?
掌門沒那么溫柔。
但他的不走心,或許反而讓人能夠真正死心。
楊夕看著九薇湖,忽然明白,如果像眼前這只狐妖一樣簡單良善,魅力于她,真的會成為一個良心的負擔。
不怪有人,說情是劫。
寂靜的山崗上,并排插著七柄神兵寶器。
那古樸的形制,穿越了時光經年,滄桑到荒蕪。不知鑄造寶劍的人,曾經在鍛爐中投入了什么樣的天材地寶,那逼人的靈光,幾乎刺痛了楊夕的離火眸。
腰間“夜行”一聲歡鳴,喜悅的情緒傳遞過來,又傳遞出去,嗡嗡著鬧騰不休。
卻沒有任何回應。
楊夕聽到,整座山崗,只有夜行一把劍的聲響。
朔風吹過,夜行遞過來一絲迷茫。
“那些劍是死的。”低沉蒼老的男聲在耳邊想起,“昆侖劍冢里,是安放亡者劍的地方。”
楊夕迷茫的問:“什么是亡者劍?”
“就是死去劍修的本命靈劍。不是一件武器,而是劍修身體的一部分,我們的另一只手臂。劍修死了,本命靈劍就是墓碑,沒有獨活。”焦管事拍了拍楊夕的肩膀:“我叫焦則,看守昆侖劍冢兩百年。如今時日無多了,希望你能快點學起來。”
楊夕回過頭去看焦則,皺紋密布的一張臉上,并沒什么將要離世的憂傷。這才發覺,無色仙子九薇湖并沒有跟上山頂。
“學什么?打掃墓地或者擦劍的話,我都會的。”
焦則搖搖頭,還是溫柔微笑好風度,可是那樣一張蒼老的臉,怎樣都不可能英俊。
“劍冢是一個小秘境,你要學會用芥子石煉化它,能夠收起放下,放外人進出。”
楊夕驚愕了:“芥子石連秘境都能裝?進出的人是為了掃墓嗎?為什么不在更方便掃墓的地方設劍冢?”
“不僅僅是掃墓,劍冢里有幾十萬劍修精英留下的本命靈劍,新弟子成劍找不到合適的方法,總可以來此參詳,找找借鑒。”焦則留戀的看了看漫山遍野的亡者劍:“也常有師父,帶了不聽話的弟子來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