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下眸子,話說的很慢,但并無猶豫:“可是昆侖的地位,還不夠。像規范一個國家那樣治理修仙界,也許此戰過后可以。但現在,昆侖還沒有那個能力,讓所有的經濟個體,無條件遵從。”
薛無間驚得猛一回頭,邢銘這話接的實在太快,太有條理。似乎連思忖的間隙都沒有,讓人很難相信他從來沒考慮過實施。
百里歡歌一笑,和聰明人談話,就是省心省力。景中秀那個小廢物,掰開了揉碎了給他講過八百遍,他還親眼見過,可是都聽不懂。
他整個人橫在桌子上,敲了敲桌板兒:“咱們可以換個玩法兒。”
邢銘迅速的抬眼:“比如?”
“取消貨幣金本位。”百里歡歌這一句話七個字,在場大多數人只聽懂兩個——取消。
邢銘站起來,一屁股也坐上桌子。脫鞋、盤腿、一氣呵成。
“不懂。說說。”
然后薛無間也上去了。
然后高勝寒帶著椅子一起上去了。
薛無間踹他一腳:“你比別人高出很多沒發現么?”
高勝寒橫他一眼:“沒椅子我坐不住,要不你抱我?”
薛無間果斷的慫了。
百里歡歌趴在桌子上,邊畫邊講:“其實這件事兒,昆侖已經在做了,我們只是要把它給擴出去。”
邢銘+高勝寒=完全不明白,所以覺得很奇妙,疑惑的眼神遞給你,請科普一下?
百里歡歌詭秘的一笑:“邢首座,昆侖玉牌上,那些弟子存起來的靈石。如果在同一時間想兌出來的話,昆侖有么?”
邢銘驟然甩過去一個犀利的眼神。
百里歡歌頂著刀子一樣的眼神,笑得無所顧忌,如他所言,規則的制定者玩的就是這套東西,這在他的眼中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半晌,邢銘忽然露出了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容。
卻并不回答。
薛無間夾著根煙,忽然“啊!”了一聲。
高勝寒智弱一籌,或者說對黃白之物不夠上心。他知道昆侖的靈石儲備,根本不夠兌給所有弟子,可是弟子并不會一起來兌不是么?
到底是腫么意思?
百里歡歌細細的開始跟他們講理論。
“說到取消貨幣金本位,就必須說到什么是貨幣。顧名思義,交易貨物的時候,足夠稀有,具有使用價值,人人愿意與你交換的東西。凡人的世界多用金銀,修士的世界則是靈石。
“凡人世界,金銀太重不便攜帶。所以錢莊用自己信譽作保,開出一張單據,收下客人的金銀,讓客人到另外一個地方可以兌出來使用。這個單據就叫銀票。
“等到錢莊的信譽達到一定程度,銀票本身就成了可以流通的,拿來買東西的錢。
“然后國家就會發現,與其讓那些銀子存在私人錢莊里,不如直接存在國庫里。
“然后,這里邊就有了貓膩。”
邢銘瞇起眼,淡定而犀利的插了一句嘴:“是有了可操作性。”
百里歡歌不在意的擺擺手:“隨你,隨你。裝好人又不會長命百歲,何苦那么偽君子?”
高勝寒出聲詢問:“什么可操作性?”
“既然凡人愿意把銀票當錢用,那么國庫里會常年有大量的金銀囤積。皇帝不傻,存著下崽子么?當然是拿去買武器,造宮殿,鎮災禍,促生產。
“于是紙幣就可以有了。”
薛無間瞪著眼:“于是凡人拿來花的就是張紙?”
百里歡歌點點頭,又伸手指了指高勝寒和邢銘:“比昆侖強,昆侖弟子花的就是個數兒。連紙都沒有。”
薛無間瞪著邢、高二人:“你們昆侖咋這么摳兒呢?”
邢銘有禮貌的點了點頭。
高勝寒面無表情的回視薛無間。
雖然態度不一致,但總體思想是一致的:沒辦法嘛,昆侖窮嘛,要不你養我們?
薛無間跟百里歡歌混熟了,扯著后者的袖子:“嘿,你說他們怎么那么不要臉呢?”
百里歡歌深表理解的點點頭,開口道:“然后我們要做的,就是更不要臉一點。”
薛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