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鄧遠之都隔著她猥瑣駝背漢子的外表,感受到了里面熊熊燃燒的,少女即將熄滅的信心。
鄧遠之:“呃,你別急……”
然后,就見從周圍撿起了四五個昏迷的修士,挨個兒扒成赤條條的精光,然后疊成一摞。最后又毅然決然的扒光了自己,往上一躺!
扒成光溜溜堆成一堆?
鄧遠之眼皮一跳,猛然想起了霪沒在時光里的噩夢。
驚叫出聲:“你是楊夕?”
駝背瘸子從地上跳起來,光著身子瞪他:“把你賤的,非得這樣才猜得出來。”
鄧遠之比楊夕更氣憤:“把你蠢的,你用昆侖手語,我不就猜到是熟人了!能用人偶術侵占別人身體的,不也就是你了!”
楊夕也氣啊,“你跟我說過,你不待見那個手語,也不打算學的!”
鄧遠之聽不見楊夕說什么,但猜也猜到大概是什么內容,忿忿道:“你蠢嗎?根本不需要我懂得手語,只要讓我看出來你打的是昆侖手語就好了吧?”
楊夕露出了一個被九天神雷劈到的表情。
懵逼了半天,又遲疑了許久,琢磨來琢磨去。
撓一撓腦袋:“唔,你這么一說,好像……”有點道理?
鄧遠之抬眼看看暗紅的天幕,周圍尸山骨海的景象,還有上面那層他一眼就認出來的火山灰:“我說楊夕啊,為什么不管多驚險的環境,只要把你帶上,你總有本事把自己變成一個逗比……”
楊夕茫然的看著他:“會嗎?”
……
楊小驢子與老遠子在尸山血海上完成了“殘疾人的勝利會師”,楊夕又借助駝背瘸子的身體,把尸堆里人紛紛刨出來,并排擺在一邊兒。
先刨出來的是她自己,如她所料,后背一道焦黑的裂穿傷,左眼沒有了。右眼倒是還在,只是被腫脹的面目擠得有點睜不開。
老遠子也是這個待遇,雙耳失聰,繪有掌心陣的左手齊腕而斷,原本是劍府的后脊骨一條裂穿傷。
楊夕又按照記憶,很費勁的刨出了馬烈馬師兄。
正如先前所言,馬烈的舌頭被人割了,雙眼倒不是真的瞎了。只是臉上被打得太厲害,眼睛睜不開。后背上一道同樣的裂穿傷……
楊夕手下一頓,回頭與鄧遠之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是相似的神色。
他們都是沒成劍的人,看到馬烈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果真如他們猜測,當時在劍冢里的昆侖全都被帶來了這片不毛之地的話。
楊夕和鄧遠之失去的只是劍府,而馬烈、沐新雨、焦則……他們失去的恐怕還有本命靈劍。
那是一個劍修的命。
楊夕手臂痙攣的有點嚴重,她知道這是長時間使用人偶術,目標的神魂已經逐漸適應,并且開始嘗試著反抗。她知道,雖然身體的控制權在自己,但是以她的能力,并沒能壓制原主對于外界的感知。
沒辦法了,楊夕想。
從地面的白骨堆里揀出一根略微鋒利的肋骨,比在心口上:“別動,不然我就戳進去。”
果然,手臂立刻就不抖了。
腿卻抖了起來。
“手不抖腿抖,你還來勁了是吧?”楊夕手腕一翻,那根肋骨就要戳進大腿里。
地上躺著的,半死的馬烈卻忽然發出了一聲喊:“哇!”
他沒有舌頭了,只能這樣吸引注意。
楊夕一凝眉:“馬師兄,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馬烈只有一只手能動,單手很費力的比劃出一串手語:“不是”“腿”,“是”“大地”
楊夕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馬烈的意思。他躺在地面上,比楊夕感覺的更清晰。
不是腿在不受控制的顫抖,而是,大地在顫抖。楊夕抬起頭,借用他人之眼,看到了遠方那滾滾而來的煙塵。
遮天蔽日。
鄧遠之也看見了,用他唯一能動的舌頭罵了一句:“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