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笨狐貍和小胖子各被先生打了十個手板。
捂著腫得發亮的手掌心,淚眼盈盈的站到墻角去背書。
而“沒有搭話”的先生的親兒子,坐在座位上對著兩個挨罰的笨蛋微笑,打了一個戰部的手語:湯家糕鋪,不見不散。
衛明陽簡直不敢置信。
可是這個焦老兒竟然就這么坐下來跟他們念書,一念就是好幾年,一動都沒有動過。
心魔環境之中,衛明陽眼中時間的流速與焦則本人是不一樣的。
衛明陽眼中的幾十個弟子上躥下跳,時而被罰站,常常在講臺前和課室后,同時出現一個人的兩個身影。
可是他們始終也沒有出過那個高粱穹頂的大殿。
講課的先生始終微笑著坐在首位上,焦則自己始終坐在弟子席上,同樣不曾挪動。
衛明陽掀開自己的血盆大口,又吞掉了一個行刺的黑衣人。
忍不住按了按胃。
吃撐了。
焦老兒的心魔真的很重,而這種具現成黑衣人出來刺殺的現象,也實在有夠奇怪。
因為雙方的時間流速不等,衛明陽幾乎一直都在吃。
碩大一張嘴巴,不合常理的咧到胸口去,幸好焦則沒回頭,要不就那老頭脆弱的小心肝,不得給嚇死。
衛明陽輕輕揉了揉腮幫子。
好酸……
白云蒼駒,飛落。
心魔環境里的雪白小兔兔,第十次從雪堆里鉆出來的時候。
無色峰主殿旁的梅還未謝。斜斜的伸出一枝,撩開雙色的窗紗探進殿里。小狐妖的九條尾巴依然收不起來,又想趁著先生不注意,爬上樹去摘。
她可不是喜歡梅,她是愛吃梅糕。
無色峰整座大殿里一門師徒三十幾個,常年在草草里熏陶,愣是沒熏出一個高雅的。
焦則抬起頭來,浮腫的眼皮下,藏著一雙清透的黑眼睛。
“師姐,你要小心吶,就剩下你了……”
焦則回過頭來,與血盆大口的衛帝座四目相對。
衛帝座:“……”
伸手合上下巴,裝作高貴冷艷的樣子。
結果那老頭并沒有被他嚇死,反而輕輕笑了一下,對他點點頭:“多謝。”
衛明陽板著臉:“不客氣。”
時間到了。
他們都知道。
天空寸寸瓦解下來,那些黑衣的妖魔鬼怪,影影幢幢的在周圍聚集起來。
焦則仰起頭,任坍塌下來的墻瓦灰塵落在臉上,滿面塵灰滄桑了皺紋。
他閉上眼睛,很安詳。
衛明陽看著,不能理解。
………………
炎山秘境里,衛明陽睜開了眼睛。
“咽氣了。”
金雕大鵬用一種不忍直視的表情看了看衛帝座。楊夕剛剛已經把她與焦則的對話跟眾人轉達過了。
烏央央一片男女修士,對著這個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的陌生人。各自行了自己信仰中最崇高的禮節。
“走吧,找個地方修正一下。雖然沒有鬼修追著了,可那能生蛋的樹是個什么模樣,我們也還是要去看看的。”
夕陽西斜。
濃煙滾滾的火山口,火紅如血的石竹林。
一群修士慢慢的走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