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兵主對邢首座的節操和人品徹底絕了望,撩起袖子,攥起拳頭,打算讓邢老二明白一下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邢銘卻忽然正了神色,一把攥住了薛兵主的拳頭:
“講正經的,老薛,當年的事情,你躲到何年何月才是個頭兒呢?方沉魚的仙靈宮自顧不暇,殷頌跟詭谷一起封在山里頭生死難料,蘇不笑那小鬼有幾分才能,但畢竟不曾揚名無法服眾。斷天門薛兵主是時候出山力挽狂瀾了。”
薛無間一震,萬沒想到邢銘會在此時說出這樣一番話,下意識的想抽手,邢銘卻攥住了沒放。兩人沉默著對視了半晌,薛無間了然,戰場上老年資的斷天門劍修多得是,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從昆侖揪過來,本來就不是什么“自己人……能信任……”的事情。
他于是抬起頭,一雙眼睛黑沉沉的沒有光亮:
“半個斷天門的人都盼著我不得好死,我哪還是什么兵主?”
邢銘卻好像就等著他這句話似的,薄唇一掀,亮出一口了摧心挖肝的鐵齒鋼牙:
“那不是還有半個門派,不在乎你的死活么?”
“退一萬步講,我當年殺過的人也比你多多了。你薛無間是不是斷天門兵主,什么時候是半個門派的弟子就能決定的了?他們是能打過你呢,還是有你一半陰險呢?”
薛無間錯開眼神,自己都覺得自己慫得沒法看:“邢銘,你讓我再想想。”
邢銘卻不肯放過他:
“殺弟兄這種事情,你除非是死,否則就只有生扛一條道兒。咱爺們講什么有心無心的沒有意義,你畢竟不還是死皮賴臉的活著么?如果再活上一千年,你都這么個寡婦樣的躲著人?那你還做事不做事了?要是沒有非做不可的事情,無間兵主,你何必這么不名譽的活著?”
薛無間忽然扯住了邢首座的袖子:“我怎么瞧著那鏡子里有人?”
邢銘瞇著眼睛,心中對薛兵主這種逃避的態度十分失望:
“人家寡婦好歹還能給自己掙個牌坊,你這為了死去的弟兄守著,真當自己是未亡人呢?就不知九泉之下,他們認不認你這個斷天門薛氏?”
薛無間怒道:“老子不是在打岔兒,那鏡子里真有人!有個禿子!”
邢銘一怔,回頭果然看見那破碎龜裂的鏡面上,映出了一個寬袍大袖的光頭男子,病骨支離,瘦弱不堪,笑起來眼角有兩道緩緩綻開的文理。
整個人被破碎的鏡面分隔成了百十份,屬于雙手的那幾塊鏡面上竟然在反復的打著相同的手勢:
【經世門天璣星君,時占機,向昆侖花掌門問好。】
邢首座、薛兵主同時幾乎同時脫口而出:“最弱合道?!”
邢銘一頓:“薛無間你個小人,居然偷學昆侖手語!”
薛無間指著鏡子:“你不是應該更關心他是怎么會的么?”
鏡面里的時占機似乎是飄在天空,身體與鏡面垂直,并且仰視著鏡面的方向。他腳下依稀映出一片千里赤地,與中間隱約的一片綠洲。
綠洲左近,影影綽綽有些仿佛是人群的斑斑點點絞殺在一起。
時占機仰著頭,長舒一口氣,欣慰的自語了一句。邢銘讀那口型依稀是“終于看見了。”
就好像……就好像他一直可以看見自己二人,而自己……卻始終沒有看見他?
如果是合道期修士,即便是最弱合道,這依稀也是可以理解的。然而經世門天璣星君常年潛心避世,邢銘與薛無間都沒有見過本尊。
這個突然出現在“溯世書”里的男人……
不等邢銘多想,時占機打出的另外一串手語,便奪去了他的心神。
時占機打出的是:
【昆侖首座,我代經世門送你一場戰役的勝利,你可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