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人聲在這時似笑非笑的響起:“醒了?”
這聲音低沉,語調文雅,忽然間響起來,楊夕才恍然發覺,自她喉嚨中間那處發了聲音之后,整個山洞里的嘈雜都寂靜了。
那紙裁的小人兒不再嚎了,同時安靜的還有楊夕事先沒聽出來的,低低私語。
隔了一小會兒,方有一個穿黑衣的圓臉,出現在她視線的中央,含笑道:“還記得自己干了什么嗎?”
這人聲音如有安撫人心的魔力,然而長相卻足以令被安撫好的心臟再從腔子里跳出來。五官甚模樣先不說,就嘴唇邊勾出來的那一對齙牙,簡直令人懷疑他怎么能夠這般字正腔圓的說話。
楊夕直直的盯了那齙牙半晌,估摸著自己還是死了的可能性高。
畢竟,要是活著見到這樣丑的人,實在是人生一大奇事了。
結果那丑成奇事的人接著就低笑著開口:“你沒死。”
楊夕微愕,只聽那人繼續道:“我在火光里開了虛空裂縫,以替身之術用換了你。在場沒有合道,那么微弱的空間之力當無人察覺。”
不等楊夕有下一個表情,那人就徑直說下去,每一句都是回答,且正中楊夕聽了他上一句話產生的疑惑。
“嗯,我是合道,陸百川。”
“為什么救你這事兒不好說,反正恰好知道了,又最近無事,便不太好容你自己去死了。”
“你師長說得對,你從前認識我,但我把你那段記憶消了。”
“為什么?還不就是為了省掉眼前這樣的麻煩。”陸百川帶著幾許無奈笑了笑。
楊夕心中驚駭,驚得卻非這是陸百川,而是難道他竟然會讀心?
讀唇之術到是遍及天下,世道不安,人心悖亂,凡有心者無不習之。
可這讀心之術!縱然她年輕無知,也明白這是何等逆天的能力。
他要真會讀心,又是合道,只消撕開一個虛空裂口,往抗怪聯盟的作戰室里一站,蓬萊這一戰還哪有輸的?
陸百川笑著搖了搖頭:“是,也不是。”
楊夕來不及多想,連忙放空心思,生怕自己想了什么不該想的,被眼前這個可怕的賊人給讀了去。
這般心思,體現在臉上,就有些雙眼失神,表情空白。
陸百川失笑道:“你不必防我到這樣,一來你其實也不知道什么要緊事,再者我這一門本領與其說是讀,不如說是算的。”
楊夕神情不變,謹小慎微的在心中連罵了三遍:陸百川丑破天際,陸百川丑破天際,陸百川丑破天際!
見對方臉色果然沒什么變化,這才稍稍的放下心來。
然而緊跟著就見陸百川皺著眉頭道:“你這丫頭,向來是個直線的神經,我說了話這許久都還沒反應,是在心里又起了什么古靈精怪的壞主意了?”
楊夕整個人一僵。
只見陸百川擺了擺手:“算了,我養過你好幾年,你的湊性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這世上再沒見過一個比你欠揍的崽子。”
楊夕眸色有些復雜的看著這個人。
他看起來不年輕了,面貌中年,可見修行進境與歲數的比對,絕不是如日中天。這人跟她講話,帶著幾分天然隨性的親近,像是真的朝夕相伴過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