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要事。”顧央淡淡道,她此時倒沒有在百幽殿時的那般打扮,雪白的發絲只松松地束在身后,更顯得干練清爽。
非梧見問不出什么來,也沒有多做糾纏,又道,“師尊可有歇腳之處,若是不介意,不如隨弟子下榻”
顧央靜默,就在他以為她會斷然拒絕的那一刻,便聽她清淡的聲音響起,“嗯。”
非梧唇邊的笑意加深。
于是,就在天干物燥和自掛東南枝摸不著頭腦,顧央神色不明之下,非梧將自家師尊拐回了公會駐地,當然,因為非梧的好意提醒,顧央并未再將自己用黑紗裹得嚴嚴實實,而是換了一身墨黑色的錦緞長裙,將白發用偽裝術變作了黑發,并有意無意地用一張玄黑的面具遮住了容貌。
她穿著這身打扮與非梧走在一起,一墨一白,一冰冷一含笑,莫名地便有種奇異的相配和諧之感,別說是公會駐地里來來往往的公會成員了,就是天干物燥和自掛東南枝的目光都漸漸微妙起來。
不過非梧向來就不是面皮薄的人,對各種探究的目光直接無視,而顧央心里樂得如此,面上清清冷冷看不出什么多余的神色來,神色自若地到了為她準備的房屋。
駐地里的房屋再好肯定也比不過百幽殿的奢華,不過裝飾都很精致,窗旁的彩繪仕女白釉瓷瓶中還插著盛放的一株桃花,花瓣上似乎還帶著殘留的露滴。
非梧斜靠在門邊看她手撫著花瓣目光微柔,微微笑道,“師尊可還滿意”
“尚可,”顧央撥弄了下嬌嫩的花瓣,頓了片刻,才抬眸道,“這段時日不必喚我師尊,省的惹來麻煩。”
“那未央”他挑了挑眉,微低的嗓音仿佛是含了情,兩個字應是被他說出幾分繾綣纏綿的味道來。
顧央沉默了片刻,淡淡嗯了一聲。
“未央初次來子路城,不如這幾日讓我陪你走一走”
顧央靜靜看他,暗紅色的眼眸波瀾不驚,非梧在她的目光下笑容不變,半晌,顧央才輕輕點了點頭,“好。”
“那我先走了,”非梧勾唇一笑,將帶上門的一刻,又忽然回過身來,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我與未央的某個故人看起來很像么”
起初只以為是錯覺,但經過這些日子,非梧早就發覺這個師尊對自己極為特殊,甚至,像是因為某個他很相似的人而對他態度溫和,換作在現實里,非梧自然不會貿然詢問,但在游戲里,他估摸著與百未央的好感不低,說不準這還是一個隱藏任務,多問一句也不會吃虧。
顧央面上依舊沒有因這問話露出半分動容,她神色淺淡,掐下一朵桃花,粉紅的花液襯得手指越發纖細蒼白,她輕輕地揉搓著細嫩的花瓣,淡淡問道,“怎么問起這個”
非梧微笑,“只是覺得,有時候未央看我的時候,像是在看什么其他人一般,實在是讓我傷心得很。”
顧央看了他一眼,明明沒什么表情,非梧看出她對自己的話滿是懷疑,不由得加深了唇邊的弧度,“未央不信”
顧央沒有答,她的目光持久地落在手上的桃花瓣上,她的面具在進屋時就已經取下了,那是一種非梧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一種冰冷而嘲諷的譏誚,由她美艷異常的面容做出來,卻有種格外奇異的惑人的力量。
她說,“我曾經,愛過一個人”
“他和我很相像”他做出傾聽的姿態。
“不,”她終于抬起眼,視線專注地看向他,又像是什么也沒有看,語氣卻出乎他意料地沒有半分游移,“你們不一樣。”
他露出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我一直以為,未央待我不同是因為他的原因呢。”
“你們不一樣,”她再次淡淡重復道,暗紅的眸中譏諷之色愈發濃重,“他將他的信仰視作一切,向往著正義和光明,所有的一切都該為他的信仰讓路。”
“可你不同,我初次見你的時候,便從你的眼里看出了很多東西,野心、狡詐、肆意、惻隱唯獨沒有信仰。”她說著,第一次露出一種類似的微笑的神情,“我從你身上,看不出一絲狂熱,即使是面對絕對的力量,非梧,你很特別。”
“啊,”他也輕笑起來,“那是因為,我信仰著我本身。”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