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裴看著玻璃內的情形,一股無力之感再次生出。
三天前,他目睹了她身為百未央的死亡,卻什么都不能做,無法去做。
三天后,他又只能在手術室外看她在生與死之間掙扎,在好不容易得知她還活著之后,似乎又只能看她走向死亡。
別人說什么非梧料事如神,說什么黎裴狡詐如狐,而他卻連一個想留住的人都留不住,只能等,等上天垂憐。
未央,央央,你快點挺過來,讓我將那些還未說出口的話,悉數告訴你吧。
涼風起了。
時節步入了初秋,夏季的炎熱慢慢散去,天氣變得涼爽起來,落葉木的葉子也漸漸黃了,窗外的木槿花也開了一叢又一叢。
黎裴從外面帶了水果和菜回來,和顧父顧母打了招呼,便上了二樓,打開了向陽的那間房間的房門。
“感覺好點了嗎”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輕聲問。
顧央點了點頭,微微彎起嘴角,笑了一下。
她是四天前醒來的。三個月前手術出現了意外,好在有總部和雪的幫助,保住了這具身體,只是手術當時身體的損傷較大,昏睡了三個月才醒過來。四天前剛剛醒過來的時候,連話也說不了,四肢無力,好在調養了幾天,好了很多,而黎裴與顧父顧母的關系,也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變得極為融洽,一副任勞任怨準女婿的模樣。
顧央靠坐在床頭靜靜打量他,微長的黑發,挑染了栗色的劉海下一雙溫柔的桃花目,他一手撐在床頭,駝色的修身風衣里穿了一件淺藍色的襯衣,深黑色長褲,雖然有些削瘦,但仍能看出比例完美的好身材。
她這副黑發披散、認真安靜的模樣實在惹人憐愛,黎裴忍不住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問道,“坐了這么久,累不累”
顧央搖了搖頭。
兩人氣氛正溫馨,房門又被人打開了,“央央你看哥哥給你帶了什么”
顧時提著一袋東西興沖沖推門進來,看到黎裴之后表情立刻又變為冷淡。
每天都有人在和我搶妹妹
搶我妹妹的墳蛋比我會討妹妹歡心
顧時把塑料袋中的花輕輕搬出來放在顧央床頭,水紅色的山茶花含苞待放,花心處的紅最深,在花瓣邊緣則變成了淡淡的粉色,在深綠的葉子間顯得更加嬌艷欲滴。
顧央湊到花邊輕輕嗅了嗅,抬頭向顧時微笑。
“就知道你會喜歡。”顧時將她耳邊的發絲別到耳后,對黎裴道,“我們就不打擾央央休息了,出去吧。”
黎裴對顧時這種有意無意隔開自己和顧央的行為已經習慣了,但大舅子總不能得罪,只當做不知,隨著顧時站起身來,他微微彎身扶住顧央的肩膀,溫柔道,“那你好好休息。”
“哥。”
“央央”已經轉過身的顧時頓時回過頭來激動道,“央央你能開口說話了”
然而激動不過一秒
顧央抬手蓋住黎裴的手,聲音極輕道,“哥,我不累,讓他留下來陪我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