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0,
臘月過后,便進入了小皇帝登基后的元年,年號由朝臣商議內閣議定交由小皇帝審閱,定為太平。
后世史書載,“太平元年春,平州驟發鼠疫,疫起鄉間,延及市鎮,一家有病者,則元不立殞,其左右數十家即遷延避之,然卒不能免也,于是疫氣流行,道多病亡者,麻布裹尸,惡臭熏天,比戶皆空,百姓流離。”
平州知州稟報瘟疫的折子遞上來時,距平州鼠疫初始已過了一月了。平常鼠疫也不過死些老鼠,頂了天也死個把人,這知州也就沒放在心上,讓下頭人去處理了,哪想到,這鼠疫擴散極廣,一時間平州附屬的村里就要好幾個村全村都染上了鼠疫,不過五六日的時間便死絕了,平州知州這才慌亂,將奏折遞上了京城,他也知這是自己玩忽職守,心神憂懼之下,竟懸梁自盡了,留下了平州這個爛攤子。
朝堂之上,許久不出聲的太后勃然大怒,朝廷眾臣噤若寒蟬,心里也暗暗埋怨起一死了之的平州知州來,自己死了倒干凈,還保全了妻子兒女,結果受遷怒的卻是他們這些朝廷命官,著實令人惱怒。
顧央看著臺階底下一個個朝臣縮著腦袋,冷笑道,“怎么,這么大事情,平州兩村人口死絕,多少百姓流離失所,你們一個個都是瞎子聾子,直到這奏折擺在了案臺上才知道出了事”
盛怒之下,誅心之言,此刻無人敢吭聲去直面太后的怒火。
顧央深知此時的大錦是多么魚龍混雜,官場黑暗,行賄受賄,官官相護,一心為民的清官幾乎沒有。但在其位謀其職,為了能讓司馬沂在皇位上坐穩,此次瘟疫必須處理,且必須處理得好,否則民怨叢生,一切都難以挽回了。
“分理平州的刺史何在”顧央雙手交疊端坐于金玉垂簾之后,偌大的朝堂只余下她冷意深重的聲音。
大臣列位之中走出一個身著緋色官服中年男人,戰戰兢兢跪倒在朝堂中央,“臣,呂連山拜見陛下,娘娘,求陛下娘娘開恩,求娘娘恕罪”
“恕罪”顧央不冷不熱地反問道,“你何罪之有”
“臣、臣”呂連山伏在地上,冷汗都要下來了,此時說什么都是錯,只恨不得回到過去將一月前的自己狠狠打一頓。
“呂大人說不出,小達子,你來替他說。”氛圍冷凝之下,傅聽雪悠悠開口,在一群朝臣里顯得格外怡然自得。
小達子應了是,先是裝模作樣地朝呂連山行了個禮,尖細的聲音如唱曲般說道,“二月十四,呂大人于府上大擺筵席,賓朋滿座,主賓盡歡;二月十六,呂大人與孫劉兩位大人去了春香樓,要了一間香閣三間上房,還找來了花魁作陪;二月二十一,呂大人”
“你、你住口”呂連山羞憤欲死,任誰的隱密之事被這般當堂公諸于眾都會惱羞成怒,做館都講求面上清風霽月,傅聽雪這一作派,分明就是當眾剝他的皮。
“聽呂卿的意思,方才的那些都與你無關”顧央淡淡道。
傅聽雪已將他的事情都查得清清楚楚,事到如此,還有什么可辯駁的,呂連山只能咬牙道,“臣知罪,求陛下饒恕臣一回,讓臣將功補過。”
他這話說得巧妙,不求身為太后的顧央,只求司馬沂饒他,只要司馬沂有一絲不滿顧央,定會將他保下,就算顧央再惱怒,起碼命是保住了。
顧央將他的小心思看得透徹,但也并未開口。她雖然占著太后的名頭,但也不過是個配角,沒必要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傷了小皇帝的臉面,影響了母子情分。
司馬沂看了一眼垂簾后顧央隱隱約約的影子,眼神冷淡地落在呂連山身上,“你想如何將功折罪”
呂連山認為他已經意動,連忙道,“臣愿親往平州治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