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聽雪垂著眼,“臣可不敢同娘娘生氣,娘娘若想要臣平州,臣去便是了。”
“可你的其他地方,可不是這么說的,”顧央勾了勾唇,食指摩挲著他的下巴,更加壓低了嗓音,顯得格外繾綣溫柔,“這里告訴我,阿雪今日傷心極了,還有這里,它說,阿雪一點兒都不愿離開我,還有這里、這里、這里”她的手一點點撫摸過他的眉、眼、鼻、唇,隨即微一俯身,吻了上去。
她嘗到他嘴里淡淡的酒味,些許辛辣,糾纏之間,更多的卻是醇香,微涼的舌尖如同軟滑的靈蛇,在兩人的唇間穿梭,無比纏綿,無比契合。
他們雙目對視,深黑的瞳仁對著深褐的瞳仁,像是都沉醉了,又似乎都清醒,那眼中躍動著的似有情意無限,又似無情。
良久良久,他們才緩緩分開,唇舌間帶出一根光亮的銀絲。
顧央就著這個姿勢坐在了傅聽雪腿上,兩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輕笑道,“臨別之際,阿雪不打算同我說些什么嗎”
傅聽雪的嗓音微啞,“娘娘想聽我說什么”
“這般就不夠情真意切了。”顧央點了點他艷色的唇,道,“阿雪預備什么也不同我說便去平州了當真是無情。”
傅聽雪眨了眨眼,仍舊是不說話。
顧央微微嘆氣,她向前傾身,含住他頸側細膩的肌膚,吮吸輾轉,直到形成一個鮮紅的印記才松開了,附在他耳邊輕聲道,“既然阿雪不愿說,那哀家便說了”
“此去平州,愿你平安歸來。”
墨黑的腰帶上,被她系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平安符。
翌日,城門初開,傅聽雪便帶著一大堆人馬離開京城,往平州趕去了,城門之上,無人相送,這京城中,本就沒有多少人盼望著他能回來。
朝堂上,閣臣以平州為傅聽雪家鄉將治疫之事推到了傅聽雪身上,這話說得確實沒什么錯,傅聽雪確實出自平州葉家,但葉家早已不復存在,了解那段往事的人也都長眠地下了。傅聽雪對平州并無任何特殊的情誼,相反,平州帶給他的只有怨憎、屈辱,亦是他一生噩夢的開端,因此即便他極力隱忍,小達子仍舊發現離平州越近,傅聽雪身上的氣息便越發詭異莫測難以捉摸。
平州舟祀村近在眼前,只是原本的熱鬧景象一概消失了,草木枯零,路旁泥土黝黑,散發著陣陣惡臭,少有的行人也都行色匆匆,面容凄苦。
有東廠下從上前攔下一人問道,“平州如今都是這副模樣么”
那村民見來人貌似來頭不小,身穿著官服,才答道,“官爺,這方圓百里都是這副模樣了,我們舟祀村還是好的,幸有些人還活著,西邊有兩個村子,已經都死絕啦,那惡臭,隔著老遠就能聞到,實在是太慘。”
隨行的醫官們都是一副凝重之色。
有一人問那村民道,“那鼠疫當真這般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