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九成。”顧央在他身后喊了一聲。
聶九成挽住韁繩,微微側頭看來,眼底有幾分不可察覺的笑意。
顧央對著他揚了揚眉,嗤笑道,“這次沒有我在你身邊,可別折在了陰溝里。”
聶九成淡淡道,“我要是折在了陰溝里,那你還不得哭死”
“哭死倒不會,”顧央笑瞇瞇道,“不過每年清明還是會去你墳上踩踩,放幾響鞭炮慶賀慶賀。”
聶九成學著她方才的樣子嗤笑一聲,“放心,我活得好好的,還舍不得死。”
他用腳尖踢了踢乘風的馬肚子,策馬走了,身后暗紅的披風獵獵作響。
邊國原本只不過是依附于復朝的小國,世代在草原馬背上生活,男丁皆是騎射的好手,驍勇善戰,但到底還是比不過復朝排兵布陣、井然有序的軍隊及精密打造的武器,因此居于下位。
此次前朝余孽糾結邊國兵力進犯,復朝朝野之中并沒有太過放在心上,只等著將前朝黨羽徹底覆滅,斷了他們妄圖取而代之的野心。
只是聶家軍抵達邊境之后,卻發覺這次進犯的邊國兵士卻有些不對勁。
邊國人常年生活在馬背之上,身形粗壯,身材也并不高大,他們沒有太過趁手的武器,所倚仗的馬匹被射殺之后便在戰場中沒有了優勢,即便再強壯也逃不過落敗的結果。
然而此次進攻的邊國人卻格外英勇,沒有了馬匹拿著大刀揮砍,沒了左手還有右手,刀劍似乎不能給予他們一絲疼痛,只要鮮血還沒有流盡,只要還能動,他們便能戰斗到最后一刻。
副將一刀砍下一個邊國人的頭顱,勒住馬的韁繩轉頭對聶九成道,“將軍,這群邊國人瘋了又他娘的不是為他們自個人打仗,還拼命到這種程度”
話音還沒落,又一槍刺向一個抱住他身下馬蹄的人,那邊國人只剩了上半邊的身子,臉上卻還帶著振奮的神色,仿佛并不覺得死亡即將來臨。
副將挑開他的尸體,低罵了一聲,“一個個都邪了門了”
雖說這些變化決計是左右不了戰局的勝負,但無疑讓邊隊難纏許多,原本上十日就能解決的戰事硬生生拖了兩個多月,聶家軍的傷亡人數也因此逐漸增多,士兵們對邊國及叛黨愈加痛恨。
好在兩個月后,聶家軍統領自邊境向京城呈上捷報,邊隊被擊退,前朝余孽主謀被誅,其余若干人等皆被俘,與此同時,復朝的戰神聶將軍在最后一役中為救副將被一箭當胸穿過,重傷昏迷的消息也一同被傳入了京城。
一時間,全城百姓自發為聶將軍祈福,蓋因他們知道是因為有了聶家軍,有了聶九成,才能護得他們平安無恙,不必受亡國之禍。
“啪”地一聲,一方上好的墨硯在地上磕成了幾塊。
皇帝冷笑幾聲,“好啊,朕都未受過萬民祈福,朕的的聶將軍便受了如此厚待。聶九成,真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常伴帝側的老太監試探道,“聶九成對陛下如此不敬,如今又身受重傷,不如讓老奴”
“收收你歪心思,”皇帝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聶愛卿方為朕平定邊境,朕自然要好好優待于他,”他握緊了腰間系著的上好玉佩,道,“傳朕旨意,命宮中醫術最好的太醫圣手即刻啟程,帶著最好的藥材去醫治聶將軍。”
“朕要見到一個活著的聶九成。”
老太監彎了彎身,“陛下,此去邊境路途遙遠,待太醫到了,恐”
皇帝意味不明地垂眸,“朕已盡人事,天命如何,便不是朕能夠左右的了。”
老太監深深地低下頭,“老奴遵旨。”
顧央得知聶九成深受重傷的消息比任何人都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