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東北,每年十月以后,基本就沒什么青菜了,剛開始還有點白菜,到了臘月就連白菜也沒有了,這東西保存不了多久也不敢留多。
從十一月份到來年四五月份,東北人的菜也就是酸菜大蔥蘿卜土豆,條件好的家就做點干菜。
后來進了90年代,冬天也有青菜賣了,城里就很少能見到這些吃食了,再后來生活條件越來越好,農村也少見了,不過這么做的菜,那是真好吃啊。口水寫出來了
吃了飯天也黑了,姥姥燒了熱水,五個人洗了腳就上炕鉆到被窩里,熱氣從炕上順著褥子傳到身上,那叫一個舒服,沒一會張興明就睡著了,夢到自己公司大賺,生意好的不得了。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爸爸已經走了,早起火車是六點,爸爸四點鐘就得走,要不然趕不上。
哥哥在被窩里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四處看了看,小心低聲的問“我爸走了啊”
張興明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哥哥爬起來,跑到炕頭去,把著門框往外看,姥姥正在燒火做飯,哥哥小聲問“姥,我爸呢”
“走了,回南墳了。”
“哦噢,噢噢噢噢。”哥哥立刻興高采烈,一下子精神了,在炕上跳來跳去的叫。
“別蹦,再把炕蹦塌嘍,不睡了就下地,出來洗臉。”姥姥在外屋喝斥哥哥。火炕里面是空心的火道,面上搭著一層夯土或是磚塊,孩子把炕蹦塌的事經常發生
“老二起來,一會咱們去抓魚。”哥哥開始穿衣服,邊對張興明說。
“抓魚啊,”張興明躺在那看著天棚上那根有五六十厘米直徑的房梁,猶豫著要不要起來,門口那小河溝還不到半米深,最大的魚也就和他現在的指頭一般大,再說現在河水還涼著呢,四十歲的人了,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啊。
“你不去啊可好玩了,咱們還去燒茬子去。”哥哥穿好了衣服順炕沿滑下去把腳踩進鞋里趴在那系鞋帶,他每年都來姥姥家,對農村莊稼活時能找到的樂子都比較熟悉了。
張興明翻過身,趴在枕頭上看著哥哥說“你要是把衣服燒了,估計你屁股也快著火了,我爸得把你屁股打成十六瓣。”哥哥摸了摸自己屁股,說“燒不著衣服吧咱們攏一堆燒,點著躲遠點,沒事。”
“哥,你認識對面鐘老四家那仨孩子不”張興明坐起來穿衣服,雖然四歲,但咱內在年齡大啊,自己穿衣服沒壓力。
“仨孩子他家就兩個啊,長紅那屁丫頭搶我東西,對,咱們去找她報仇。”哥哥揮了揮拳頭。
“啊”張興明一愣,馬上反應過來,可不是兩個嘛,那個小的要明年才生出來呢,幸好哥哥小啊,沒注意這點,看來以后辦事說話得加點小心,別在外面漏餡了。
洗臉,吃飯,苞米碴子粥,昨晚剩的菜,吃飽了哥哥領著他出了院門,來到河邊。
河上一架木橋,橋那頭就是鐘老四家了,哥哥站在橋頭大喊“鐘長紅,鐘長紅。”
喊了幾聲,一個梳著辮子,穿著半身紅襖的丫頭從柵欄門里鉆出半個身子問“誰喊我呢”“我,”哥哥拿著根小木棍敲著橋頭柱子說“長紅,我又來了,趕緊把我那尜還我,要不我拿棍抽你。”尜,讀嘎,就是陀螺
“我啥時拿你尜了你要敢打我我就告訴我爸去。”鐘長紅從柵欄門里鉆出來,又把欄門關好,然后順橋走了過來。
“這個是誰啊”鐘長紅看著張興明問哥哥。
“我小弟,我現在兩個小弟,你要再敢拿我東西,我們哥仨一起削你,信不長紅”
“我也快有小弟了,在我媽肚子里呢,我媽說再過個年就有了,到時候我領我弟削死你”長紅一點都不怕和哥哥打架,農村孩子下地早,一身力氣,再加上她比哥哥大兩歲,長的也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