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在灶坑里填了點火,鍋里填上水,姥爺拿出刀,又拿個盆,開始殺狍子,其實和殺豬差不多,殺一刀放血,然后剝皮抽筋去內臟,再摘腿去頭,把身子分成幾塊掛到房檐下,一個多小時就完成了。
姥爺把狍子皮鋪在雪地上,然后收拾內臟,姥姥去窖里掏了些土豆回來泡在水里去皮,準備一會用來燉狍子肉,張興明和哥哥就蹲在邊上看著。
收拾好了,姥爺站起來拿鍬把沾染了血的雪鏟起來隔著帳子很高的柵欄揚到菜地里,然后把盆端進屋,姥姥把切好的土豆放到鍋里,開始切肉,邊切邊說“心肝肚給慶芝留著,他愛吃。排骨也留著,讓慶芝拿回去給桂欣嘗嘗。”“肉也留一半給他拿回去。”姥爺說了句,把心肝肚拿出來用細繩系好拿出去掛在房檐上,把排骨剃出來也掛出去,現在外面有零下三十幾度,一會就凍上了,一冬天都是鮮的。
張興明就感觸,見一次肉多不容易啊,總共這么點東西,幾句話就全給了爸媽了,父母都是偉大的啊。
“姥,姥爺,我要吃排骨,還要吃多多的又。”張興明拿出孩子的態度撒嬌,又捅了哥哥一下,哥哥不明白啥意思,不過馬上就跟著喊起來“我也要,要吃老多老多的又。”
姥爺就笑,說“兩個小家伙饞嘍,好,讓你們吃夠。”
“把又全燉了唄,給我爸留點下貨就行了。”張興明馬上順桿就爬,被姥姥在頭上拍了一下“你能吃完那么多啊”
最后還是給爸爸留了半扇排骨半扇肉,剩下的放到鍋里,骨嘟骨嘟燉了起來,不一會肉香就充滿了屋子。
臨近春節的時候爸爸終于扛著大包來了,米面油,棉鞋,哥倆的新衣服由大人衣服改制而成,還有四條帶魚海刀,一盒一揸把手伸開,從拇指尖到食指尖,有十幾厘米多長的基圍蝦,還有張興明小時候最愛吃的蝦片,紅紅綠綠的一大盒子,還有一臺收音機,十幾節一號電池。廠里每年冬天分肉,雞蛋,米面油,魚,蝦,白菜,蘋果還有梨,一直到現在還有分看到狍子肉,爸爸感嘆“多少年沒吃過這東西嘍。這誰打的啊爸你還能打到這玩藝”姥爺嘿嘿一笑,說“可不是我打的,是你倆兒子打的。”
哥哥立刻挺起胸脯“我打滴,我能行不”張興明翻了個白眼。
“行啊大兒子,說說你怎么打的”爸爸不生氣的時候還是挺平易近人的,抱起哥哥問。“我看著它了,用褲帶把它綁上了,姥爺扛回來的。”哥哥表功,爸爸就明白了,問姥爺“跑冰上了吧這玩藝一上冰就不能動了。”姥爺哈哈笑起來。
“咋不把三兒帶來”姥姥問。
“太小了,這倆就夠你們嗆了,俺們知足了。”爸爸脫了鞋上炕,把腳伸到被子里暖和,踩著雪爬山,鞋里都凍上了,姥姥把鞋拿去放到灶坑邊烤。
張興明爬到炕上,捧起收音機研究起來,天蘭色的殼子,有紅磚那么大,上一世這臺收音機可是姥姥姥爺的寶貝,直到93年大女兒降生的時候,姥姥姥爺住在爸爸媽媽家里還在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