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瞎鼓搗,弄壞了沒地兒修去。”爸爸喝斥張興明。張興明抬頭看看老爸,一撇嘴,手里不停,扭來扭去,收音機發出哧哧啦啦沙沙的聲音,時大時小的,張興明摸了摸收音機后背,把天線抽出來晃動,聽著雜音選了個角度,然后再去扭,沙沙的聲音漸漸弱下去,聲音出來了,還是張興明挺熟悉的聲“邊疆的泉水哎清又純,邊疆的花兒哎暖人心,暖人心”張興明把收音機放到炕上,拿個枕頭固定好不讓它倒了,然后退后一點瞅瞅,搖搖頭,實在是太古董了,可是就這么個古董東西,在這個時代為多少人帶去了一生不可磨滅的快樂,帶去了廣闊的天地,帶去了知識,音樂,國家大事。這就是這個時代不可替代的精神支柱啊。
畢竟是山區,收音信號始終不太清晰,時強時弱的,張興明聽著直撓頭,最后抬頭沖在一邊聽的津津有味的姥姥說“姥你去外面嘎割一小塊又肉來,”用手比了一下“這么一小塊就夠。”姥姥對外孫的要求向來是有求必應的,也沒問干什么,出去不一會割了拇指肚大一塊狍子肉回來,遞給張興明。張興明接過肉,拿鐵筷子在上面扎了個小洞,然后把肉套在收音機的天線頭上,立碼收音機就像突然來了精神,雜音沒有了,聲音清晰清脆,姥爺看著嘿嘿一樂,說“這玩藝還得吃又才好好干活。”大家一起笑起來。收音機還有用天線的老電視都有這個特點,沒經歷過的可以去問問老人
姥姥嘖了幾聲,說“這以后還得總掛塊又聽,上哪弄又去喲冬天還行,夏天兩個點就臭了。”張興明哈哈笑,說“不用,聽時間長了效果自然就會好點,這不剛開始嘛。”其實是聽時間長了,人適應了雜音,雜音也就不存在了。
爸爸第二天又去看了爺爺,這次是自己去的,沒帶張興明,張興明也沒張羅去,就是來回走走,大冬天的,還是不遭這個罪了,躺熱炕頭上聽聽收音機多好。
下午爸爸回來,臉上有點陰沉,張興明估計老爸是又被爺爺罵了,心里郁悶,趕就拉著哥哥出去滑冰了,可別讓哥哥再撞到老爸槍口上,那是真使勁打啊,一點不帶虛的。
爸爸第二天給姥姥留了點錢就回去了,帶走了狍子的下貨和排骨,肉留下沒拿。這年頭排骨可不像后世那么值錢,這時候骨頭下水不值錢,算不上好東西。
張興明知道,老爸只是單純的想讓他和哥哥多吃幾口肉。
雖然姥爺從來沒領張興明和哥哥真正進過大山打過大東西,但張興明和哥哥還是很牛的抓到了一只狍子,這是上一世張興明所沒經歷過的事。
那天陪哥哥去溜套子,一只兔子也沒套到,有點喪氣的哥哥皺著眉頭搭拉著腦袋領著張興明往回走,走到菜田中間的時候,跑跑跳跳的張興明就看到田邊冰面上有一個東西躺在那里。冬天冰凍的時候,由于不是一下就凍住的,所以河水會在冰的阻力下漫出來,最后凍出很大的一個冰面,二米寬的河,能凍出十幾米寬的冰面,成為孩子們的樂園。村里有大河,冰面更大,所以冬天的時候,南溝這邊的冰面也就張興明哥倆還有鐘長紅鐘長艷幾個人玩,而鐘長紅她們隔幾天就會跑村里親戚家去,于是這塊冰面基本上就成了哥兩的私人領地。
“哥,你看,冰上有只羊。”張興明停下跑動的腳步,仔細看了看冰面上,對哥哥說。
“扯蛋,你家羊冬天不圈啊。”哥哥頭都不抬的回了他一句。冬天山上沒草,所以都是圈在圈里不會放出來的。
“真的哥,好大一只羊,你看你看,就在那呢,不動彈,是死羊吧”張興明拉住哥哥的胳膊指給他看。
哥哥站住,抬頭順著張興明的手指看了一會,皺著眉頭仔細認了又認,然后小聲說“蹲下,那不是羊,應該是狍子。你把褲帶改解,東北發改音下來給我,咱們把它抓二聲回去。”
“狍子咬人不”張興明聽話的蹲下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