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看了看張立國,問“真的”
張立國點點頭,“啊”
李淳皺著眉頭說“你說,這三個破院子,買下來也就幾十萬頂天了,蓋一千來套房子,咋也得幾百萬吧這還不吃虧”
張立國撓撓頭說“咱兩說這個有用么”
李淳瞪了他一眼,說“如果不是我回去聯系,哪能有這事,結果,我也沒想到局里能干這事啊,你說這事最后弄的,是不是我幫著局里坑了二明一次”
張立國想了想說“事吧,確實是因為你聯系整出來的,不過我覺著吧,如果說你幫著你們局就能坑著二明,這事我覺得有點懸,不是我瞧不起你們一群兵痞子,我也是當兵出來的,現在算半個兵。咱們一群加一起也忽悠不了二明的,把心收收吧,這事啊,咱就是看不明白而已。”
“啥事看不明白”張興明從里屋走出來說“安排好沒人呢”
張立國蹦起來往外跑,說“馬上馬上,讓老李給弄忘了,哈哈,二明,他覺得是他幫局里坑你了,在這難受呢,你說說吧。”
張興明說“趕緊的,辦點事這么麻煩,人呢”
張立國已經跑出去了,張興明在李淳身邊坐下來說“咋了覺得換院子這事我吃虧了你這立場有問題啊,哈哈。”
李淳撓了撓頭說“心里有點拐不過來。”
張興明說“咱先不說錢啊,咱先說事,買下來了得量吧得國土資源啊啥啥的局都得來吧得辦過戶手續吧然后還得遷人,得去找軍區找公安部還有這部那部,你也知道,能擠到那一片的全是和你們局有點關系的單位,全是大部委強力部門,對吧你想想,咱自己弄得弄哪年去能不能弄明白這得值多少錢”
“然后咱再說錢,看著蓋個小區花的是比直接買院子要多花點,可是時間省了,事省了,還落個人情,再把話說回來,李哥,你信我不十年之后,你們局就會覺得是他們吃虧了,讓我占了大便宜。”
李淳張大嘴巴問“為啥呀”
喝高了,張興明揉著悶疼的太陽穴從被窩里坐起來,窗簾沒擋,窗戶上的冰花非常立體的展示著一個個奇幻世界熱帶雨林的寬大葉子,奇山峻嶺的云霧升騰,盛開的不知道名字的鮮花,還有各種小動物,惟妙惟肖,像一張張透明的或半透明的照片。
南方人一輩子也體會不到那種美,那種奇妙的,不可思議的,難以想象的,令人震驚的美。
當你在每一個冬天的早晨的晨曦中醒來,打開厚重的窗簾,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的一種美。
它們依附在玻璃窗上,沉默的向你展示著,那出乎你意料之外的美麗,一種不真實的真實,驚心動魄,令人沉迷。
然后你會情不自禁的陷入其中,就那樣靜靜的坐著或站在哪里,一幅一幅的看著,眼睛在這個時候會不夠用,因為你會迫不及待的想把所有的都放入眼簾。
但你做不到,人越是聚精會神視界就會越窄,就像我們越想得到更多,卻總是只有更少,或者,什么也得不到。
于是你只有貪婪的,每一幅都想多看一眼,你的目光在每一幅上留連,看著它由抽象的白色沙畫變成半透明的立體照片,透明的水晶畫,然后慢慢的模糊,融化,消失。
越是美麗的,就越是短暫,就像我們的青春。
最終,你只是知道自己經歷過了,見到了,卻又一片空白,什么也沒留下。
不,不是這樣。
還是有東西留下來的,它叫做遺憾,將陪伴你終生,時間越久它就越加清晰,不斷的往你的心里灌入他苦澀的口水。
“哇哇哇,好冷。”張興明突然從莫名其妙的情境中醒了過來,只穿著褲頭的他只覺得屋里的冷空氣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了,連滾帶爬的鉆進還有余溫的被窩把自己裹緊。
北方冬天的早晨,離開被窩窩需要的不僅僅是習慣,還有勇氣。
和被窩一直戰斗到臨近中午,張立國推門走了進來,手里端著個餐盤,上面有牛奶和面包,還有兩個煎蛋。
張興明從被窩里跳出來,快速的套上衣服,他突然發現離開被窩不需要這個那個,只要餓就行了,饑餓可以打敗一切,尤其在面對一杯牛奶和兩個煎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