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余鴻燾坐在木椅上,腦子里想的,全都是先前楊祿明對他說的話。
他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嬴瑩,眼睛不由瞇了起來。
看這個樣子,逸王殿下和里院之間,的確存在著很深的情誼。
那么將來在戰場上,兩軍對壘之時,還真的可能出現楊祿明說的那種情況。
逸王殿下不忍拔刀,而里院也完全對她視而不見。
她的鳳羽軍出現在戰場上,完全就是一個看客。可能最大的作用,就是拱衛在她身邊,替她擋住流矢之類的東西。
但是……陛下為何對此事……表現得如此的大度?
逸王殿下是有大功不假,可這已經牽涉到了忠誠度的問題了……怎么沒有見到龍顏大怒?
在出宮前,他依稀記得,陛下的心情還很不錯……
他當然想不通了,大家了解的事實真相都不一樣。在他的層面,現在只能想一想如何在戰場上將這個可能最大化地利用起來。
比如……將某個戰略要地交給鳳羽軍?
他們站在那里,里院不去攻,但同樣會讓里院很難受。
當然了,如果里院去攻,逸王殿下總不能讓自己的部下伸著脖子挨刀吧?
“余將軍,一回來就急匆匆地進宮了,莫不是去打我的小報告了吧?”嬴瑩此時已經卸甲,只是身著黑色的洗手衣,連白大褂都沒有穿。
余鴻燾連忙將思緒拉回來,端起酒杯,道:“逸王殿下說哪里話,長端鐵騎本就直隸于陛下,末將不去向陛下復命,難道還去兵部報道?”
嬴瑩道:“那是本王錯怪余將軍了,來,第一次喝酒,干!”
說完,將手中的清茶一飲而盡。明明是茶,卻喝出了豪飲美酒的氣勢……
但余鴻燾哪里敢計較這些,且不說對方親王身份的緣故,光人家懷有身孕這一點,他就不敢勸酒啊。
他順勢將自己杯中的酒喝下了肚,然后道:“也全是沾了殿下的福氣,不然的話,一旬就一天假,實在饞得慌。”
“余將軍,你是否內心當中有些疑惑,覺得陛下對我過分寬容了?”嬴瑩不動聲色道。
余鴻燾頓時覺得這個問題有些不好回答,想了一下,道:“殿下你貴為親王,且曾經為我朝立下大功,更是因為老王爺的緣故,含冤多年。陛下如此對你,都在情理之中。如今老王爺沉冤得雪,殿下又平步青云,總算是否極泰來。說起來,末將還從未恭賀殿下,殿下,這杯酒敬你,你便以茶代酒吧。以后,長端鐵騎和鳳羽軍互相照應,互為倚靠。”
在場的人,哪個不是耳聰目明之輩。聽得這番話,又見到余鴻燾煞有介事地起身敬酒,全都一同端起了酒杯,對著嬴瑩的方向,隔空點杯,然后喝來一滴不剩。
嬴瑩將同在一桌的黃馬庵支開,道:“師弟,懷孕已近三月,我不能喝酒了。你替我下去,多和長端鐵騎的兄弟們走動走動。”
她這話一出,其余三名隊正也跟著起身,向兩位主帥行了一禮,跟著黃馬庵走開了。
長端鐵騎這邊的三位隊正也不是傻瓜,混到這個份兒上了,基本的人情世故自然都懂,也向余鴻燾請示了一下,然后提著酒壺,向下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