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了活力的徐小宛眼眸中多了一絲復雜神采,有堅毅、有向往、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落寞。
活下去,簡單的三個字在今天之前對徐小宛來說是最大的愿望,哪怕思念從未見過的爹娘,哪怕也有青衫江湖的夢想,也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再見到或者去實現。
“白哥哥,你想你爹娘嗎?”徐小宛露出往日乖巧的微笑問道。
白同塵愣在原地,自己的爹娘?
那日在王家,白同塵失控發狂虐殺王暮冬之時,曾問過一句為何殺我爹娘,只是白同塵對親人的定義實在太過于模糊,腦海中零星能想起的記憶中沒有一個清晰的臉龐,下山以后,白同塵不停的被卷入各種紛爭之中,只因為他的身份,天下無雙的白魔頭。
當漸漸了解到自己嗜殺一面之后,白同塵很害怕,他沒辦法想象從前的自己是什么樣的存在,害怕自己曾為了殺人而去殺人,所以始終有一些抗拒面對自己的往事,但今天突然被徐小宛問起,白同塵還是下意識回答道:“我不知道。”
“我很想我的爹娘,白哥哥,你知道每次姐姐跟我講起從前爹爹意氣風發的樣子,講起娘是如何照顧我的時候,我都很羨慕姐姐,雖然我也跟你一樣,記不得爹娘的樣子,但是我又知道爹娘是因為我才出了村子,白哥哥你明白那種自責的感覺嗎?如果小宛可以平平安安,那一切都會不一樣。”徐小宛如是說道。
門外傳來有人踏過木地板的咯吱聲,徐小宛的眼神干凈聲音清脆,白同塵看著小丫頭,好像突然能明白徐小宛為什么如此乖巧可愛。
徐小宛輕輕笑著說道:“如果小宛能活下去,能成為像白哥哥一樣高手,那我就可以保護姐姐和爺爺,有一天爹娘回來了,小宛就能告訴他們,沒事了,小宛現在是高手了。”
白同塵心里沒來由的泛起一絲苦澀,走上前去摸摸徐小宛的腦袋說道:“我知道了,那白哥哥就陪你去鶴鳴山學煉丹,等小宛練好了,白哥哥再跟你一起回南寶村。”
徐小宛拉起白同塵的手,依然是那副稚嫩的老氣橫秋的模樣說道:“不行,白哥哥不能跟我一起去山上。”
白同塵疑惑道:“為什么?”
徐小宛鄭重其事的說道:“白哥哥要去找你的爹娘,做自己的事情,三年以后再去接小宛。”
白同塵看著徐小宛認真的樣子,忽然明白這些年的成長對徐小宛來說是件很殘忍的事情,他了解徐小宛的心意,但還是說道:“把小宛好好的帶回南寶村,才是重要的事情。”
徐小宛搖搖頭說道:“姐姐跟我說過,真武和玄蠻荒前輩有事情托付給白哥哥,上次在青元山下的吳神仙也有事情要白哥哥去做,白哥哥還要去找自己的爹娘,弄清楚為什么有人要殺你,還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剛好這樣就不用擔心小宛的安全,白哥哥就用著三年時間放心去做,然后我們一起回南寶村!”
徐小宛的一番話好像在白同塵心里重重的擂上了一鼓,他不愿意承認,自己在有意無意的逃避著對過往的了解,甚至不愿肩負起一些責任,他沒法想象叱咤江湖是什么感覺,也沒法想象朝堂之上和女帝郭一白之間的周旋,就連如今的張天師仿佛也跟自己有些過節,而白同塵其實從始至終只想在南寶村過著平平淡淡的日子就好。
可是這些真的可以逃得掉嗎?白同塵露出一絲苦笑,就如同自己剛剛醒來時候的疑惑,不知從何而來,更不知去向何處,沒有根。
自己的爹娘呢?是不是也曾跟徐小宛的爹娘一樣曾為了自己而做了多少努力,如果他們已經不在人世,那是因為什么呢?
再換句話說,自己就算回到了南寶村就真的能夠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