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人家吏部不是加了一天的班,而是整整三天。
頭一天,自然討論的是上不上報的問題。不是沒有人提出,四品以上的官員怎么就沒有考核了,不是還有一個自述呢嘛?可是這個直接就讓趙尚書給否了。都是千年的狐貍,誰也別和誰玩聊齋,自述那東西能信?
都是讀書人,都知道趙尚書說的有理。文人嘛,自述的時候當然不會直白的把自己夸成一朵花,可是卻可以婉轉呀,可以迂回呀。自己能委婉地把自己說成天下第一能吏,自然也能看出別人自述里想表達的意思。于是還不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所以第一天加班的結果沒什么懸念,那就是報,必須得報。沒見人家老鼎國公到部說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個,說明什么?那是人家早就對此心中有數!
問題接著來了,怎么報?所以第二天大家只能接著加班開會。不開不行呀,你不能光是告訴皇帝,我們覺得四品以上的官員也應該參加考核吧?原因呢?章程呢?主持考核的人選呢?為了不讓皇帝把這些問題當朝拋出來,只能吏部自己先列個大概。
好在都是在吏部工作多年的人精,心里對所有的流程都熟悉,除了主持考核的人選他們不好替皇帝定下來,前兩項還是做得有模有樣。
可是由誰上報呢?按說吏部能參加早朝的人就有四個,賈赦、趙尚書加上左右侍郎。可是問題是人家老鼎國公先提出來的,按說應該由人家上報給皇帝。可是不甘心呀,那人只是提出了一個想法,后續活計可都是吏部干的。
別看吏部一開始擺出的是不情愿的態度,可是做為官場老油條,他們能想不到,這其實是在皇帝面前露臉的機會。要說賈赦沒得了皇帝的暗示,就敢提出這樣震動官場的想法,吏部就沒有一個人信的。
好在有這樣的誤會,要不賈赦得讓那些四品以上的官員生撕了。不過他還不知道就是吏部人的小心思,讓他避開了成為全體高級官員公敵的兇險,所以對趙尚書提出的問題,有些納悶。
“這有什么好疑問的?”他看著趙尚書:“這些都是老兄你們加班整理出來的,我看很周詳。明日只管在早朝上報給皇上就是。”
這么好說話?趙同有些不相信。他的疑問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賈赦想裝看不到都不行:“莫非老兄怕那些將要考核的官員對吏部有意見?也好,”他十分大爺地來了一句:“我即已經到部視事,也該為你分憂。你要是實在為難,明日由我上奏如何?”
我不是這個意思呀。趙同深悔自己剛才表演得太過火,只好道:“同忝為吏部尚書,怎能為些許為難就退縮,還是我來上奏吧。”
好吧,你高興就好。這是賈赦的真實想法,他本來就不是多事兒的性子,要不是看不慣那些四品以上的官員,僅憑一紙自述就算考核過關。而五品以下的官員,卻得戰戰兢兢地面對京察,才不提這費力不計好的事兒呢。
現在吏部自己愿意出力,好呀,你們忙活就是。他還等著忠順快點消了氣,快點把他再換下去。四處走走看看,不比天天起早上朝好?
“國公爺,您看?”趙尚書還沒走,他看出賈赦是真心不想與自己搶功,就好心提醒他一句:“忠順王爺畢竟在吏部視事了幾年,您這一來,就要把四品的官員一體考察。怕是忠順王爺心里會...”
賈赦敢保證,忠順一定不會為這個對他心里起什么疙瘩,他只對自己不想把侄女嫁給他兒子上火。可是這么好的翹班機會,不用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