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就聽白興言大喝一聲“畜生你還有臉來見本國公”
馬車邊上的一眾人都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才發現白興言是在罵白鶴染。白蓁蓁一下站了起來,就想替她二姐姐說幾句話,卻被白鶴染攔住了。然后就見白鶴染一臉茫然地四下張望,好像在尋找什么,找了一會兒扔出一句“擱哪呢誰是禽獸生的在哪呢”
白興言差點兒沒氣暈過去,“少在那顧左右而言它,本國公是在說你”
“我”她一臉納悶地指著鼻子,“父親這肚量可真讓人驚訝,上過幾天學堂的都知道,畜的意思乃是指禽獸,您罵我是畜生,這就是承認自己是禽獸啊嘖嘖,這么多年了,您終于肯正視自己,實在難得。”
“你說什么再給我說一遍”白興言伸手指向面前這個女兒的鼻子,這一刻他心里最后悔的事,就是當初娶了淳于藍,生下這個女兒。要早知道她有朝一日如此忤逆自己,當初就應該活活掐死才好。
“我再說幾遍都行,你要是想聽那我就說唄,又不累。”白鶴染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硬生生地將剛剛的話又重復了一遍。末了,還問白興言“女兒這個聲音夠大嗎父親要是還聽不清楚,那我就再說一遍。”
“你混賬”白興言氣極,手指成掌,直接就往白鶴染頭上甩了去。
這一下他使了他所擁有的最大的力道,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把這個女兒一巴掌糊死在當場,一了百了。
只可惜,他盛怒之余又忘了如今的白鶴染已經不能同往日相比,這一個巴掌別說根本打不著人,就是真打著了,他這點子力氣對于白鶴染來說,也就跟撓癢癢沒什么區別。
更何況,他根本打不著。
擺弄著金針的小姑娘一只手輕輕一抬,針尖兒朝上,直對著白興言的手腕就刺了過去。
立時,一陣力無的酸麻傳來,白興言蓄了滿滿的力度瞬間就卸了去。那只手像殘廢了一樣從半空中耷拉下來,就像胳膊上掛了一塊兒肉,完全不聽使喚。
“你對我做了什么”白興言冷汗都冒出來了,“白鶴染,你到底做了什么”
“別吵,就是扎了你一針。”她面無表情地告訴對方,“一個警告而已,若你再對我出言不遜,下一針就扎到你喉嚨上,廢了你的嗓子。”
她晃晃手中的金針,看著面前的父親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她說“白興言,聽著,你之于我,沒有任何情份。我之所以愿意到這里來說情,讓你能先回家去,完全是看祖母的面子。但就依你這個作法,祖母施于我的情份也不夠你折騰幾回,所以,做話做事前,最好自己先掂量掂量,什么可為,什么不可為。且好自為之吧”
她說完話,身子便不再依靠在馬車上,而是端端站直,款款地立在那處。戌時漸濃的夜色將她緊緊包裹起來,只當空一輪初升的彎月傾灑下一道白光,正映在她的身上。
這一刻,白興言竟在這個女兒的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種令他恐慌無比的陌生。好像他從來都不認識這個人,好像面前這女子根本不是他的親生骨肉。那種明明應該特別熟悉,卻突然之間像變了一個人,陌生得令人恐懼的感覺,讓他幾乎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