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疼痛從四肢百骸傳來,冷汗已經浸透了幾層衣衫,陸雨清渾身痙攣顫抖卻無法動彈,身體脫離控制,連眼皮都無力張開,只能躺著,任由延綿不絕的痛楚侵襲自己的神經。
陸雨清從不記得自己曾有過這么狼狽的時刻,他很快就意識到,之前的種種異常或許都可以用這段不在記憶中的過去解釋。
陸雨清竭盡全力做了個深呼吸,一陣腳步聲在不遠處響起,幾個人步伐匆匆地跑到他身旁,幾個法訣甩在他身上,疼痛終于漸漸緩解。
陸雨清痛到麻木冰涼的手被人握在掌心,一名少年焦急道:“爹小陸沒事吧”
陸雨清覺得這個聲音有幾分熟悉,但他無力睜開眼睛看清少年究竟是誰,一個成年人開口答話,渾厚的嗓音卻完全陌生:“放心,沒事,我們能治好他,不會有任何后遺癥。”
少年這才稍稍松了口氣,他將自己的臉頰貼在陸雨清冰冷的右手上,語調低低的近乎嗚咽:“小陸你干什么這么傻我是修真界的人,即使被抓到也能周旋,你何苦為救我把自己搭進來”
一滴溫熱的淚滴在陸雨清的手背。
陸雨清突然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回憶中的小陸雨清再度彰顯自己的存在,疼痛緩解后他恢復了些許力氣,很努力地彎了彎手指。
那名少年突然安靜下來,有些驚醒地叫道:“小陸”
小陸雨清將眼睛撐開一條細縫,看著一襲青蓮色長衫的少年艱難地笑笑,用有些艱澀的嗓音輕聲道:
“遠哥哥。”
天邊一彎新月色澤發藍,看上去頗為奇詭,農家樂大堂內,老板趴在柜臺上看著面前水鏡,笑道:“這屆新生資質不錯,不知道他們最終成績如何。”
被稱為總裁的黑衣青年終于不再百無聊賴地喂魚,他拿出件狐裘大氅仔細地披在老板身上,沉聲道:“成績好壞又和你有什么關系”
老板聽出他話中的不贊成之意,扭頭看去,正對上青年漆黑的雙眸。
青年又道:“俗世已經與你無關了,何必為了考核學生這種小事累著自己”
老板直視著青年氣勢逼人的雙眸,絲毫不受影響,輕松地笑笑道:“這種小事哪兒能累到我”
看到老板的笑容,青年的目光不由地柔和了些,他挨著老板坐下,語氣卻不客氣:“這種每七年就要進行一次的小事你還沒有厭煩嗎”
老板搖頭道:“看著年輕人們朝氣滿滿的樣子就會想起我們當年的時候,怎么會厭煩”
青年突然眉頭緊蹙:“想起我們當年的時候”他回憶片刻,語氣不佳道,“你可以是他們的校長,但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師尊。”
校長聽得啼笑皆非,安撫道:“放心,你家師尊不會跟別人跑了,若不是近些年魔族異動,我也不會格外關注校長考核,要知道這些學生就是未來從魔族手中拯救修真界的主力。”
青年目光沉沉地看了老板片刻,終于松口道:“只許你這么關注這一屆,之后我們繼續去游山玩水。”
老板笑瞇瞇地在青年唇上蜻蜓點水地一吻,搖頭笑嘆:“若是讓魔族眾人知道你說的話,他們怕是要氣死了。”
青年舔唇回味片刻,才冷淡道:“他們氣不氣死關我屁事。”
老板心中一陣好笑,重新扭頭看向水鏡,鏡面分成幾塊顯示著七位考生的現狀,此時七個人俱是眉頭緊皺,似乎睡得極不安分。
老板開口,極輕的聲音融進了夜色:“他們入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