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他感到一陣寒意滲入骨髓,整個人如同在冰窖里走了一遭,陸雨清敏銳地扭頭尋找,很快就找到了罪魁禍首:一個怨鬼正漂浮在不遠處的半空中,眼神怨毒地看向長條餐桌旁的某個位置,他的怨氣過于濃重,以致于陸雨清都能察覺到。
陸雨清立即記起了這是哪一段回憶。
他幼年時有一段時間曾頻繁地看到非人之物,正因如此,他當初看到昆哥時才并不驚奇,因為他早就對鬼神的存在深信不疑。
此時他重新經歷的正是幼年時的那段經歷,陸雨清順著鬼魂的眼神看去,卻發現被注視的方向桌上擺放著一份飯菜,座位上卻空空蕩蕩,不見人影。
陸雨清愣住,鬼魂不可能盯著一個空座位,所以那個位置一定坐著什么人,只是那個人在他的記憶中憑空消失了。
他怎么搜索記憶都記不清那個位置曾經坐過誰,更想不起曾經那些非人之物是否也曾這樣惡毒地盯著誰,他對自己的記憶力向來引以為傲,此時卻發現自己的記憶竟然有空缺。
陸雨清皺眉思索,只是沒等他得出結論,眼前的景象卻化作鏡花水月,轉眼就消散不見,等他再次回神時,自己已經站在一間書房里,正對著書架發呆。
這一次無需提示,陸雨清也想起了這是哪一段回憶,他九歲時曾大病一場高燒幾天,醒來后就再也沒在孤兒院里看到過妖魔鬼怪,他一直覺得是那場高燒讓他失去了陰陽眼,但是現在迷夢重現了這段回憶,讓他覺察到些許蹊蹺。
陸雨清站起身,想去尋找更多的線索,只是還沒邁出幾步卻被人叫住。
“小陸”幾個十歲左右的小孩揚聲叫道,“你怎么又去看書了,那些方程和幾何有什么好看的,快來陪我們玩啊”
陸雨清的身體不受控制,用稚嫩的童聲做出一如記憶中的回答道:“不去了,覺得沒意思。”
陸雨清想起很多人都說,在那場高燒后他的性格突然沉悶了許多,以前他雖然聰明,卻依舊孩子心性,病愈之后卻猛地成熟許多,幾乎不再出門玩,而是整天待在孤兒院的書房里博覽群書。
陸雨清知道那是因為他突然覺得外面的世界乏味無比,失去了對他的吸引力,但他卻從沒想過為什么自己會突然產生這樣的想法。
在陸雨清暗自思索時,那幾名孩子卻抱著小皮球走近幾步道:“小陸,你看過這么多書,認識的字是不是好多啊”
陸雨清聽見自己答道:“當然。”
孩子們雀躍道:“那你去看看哈利波特好不好,里面有些字我們不認識,你教教我們好不好”
小陸雨清有些遲疑,孩子們卻積極道:“你肯定不會覺得哈利波特無趣的,那可是哈利波特啊”
接下來的一切一如陸雨清記憶中進行,小陸雨清取出哈利波特翻閱了幾頁,然后他的表情突然變得驚訝而錯愕。
孩子們紛紛笑道:“是不是特別好看”
小陸雨清沒有說話,而是用手指緊緊攥住了手中的書,他還過于年幼,不知道心中涌動的感情意味著什么,但陸雨清卻已經能分辨出,在看到魔法界看到魔咒看到幽靈時,他內心涌出的喜悅。
這份喜悅有一個令人驚異的緣由小陸雨清覺得書中那個世界是那么的熟悉,那么令他向往。
陸雨清愕然,他從不知道幼時的自己竟然會與修真界有什么瓜葛。
突然之間,幾名孩童無聲地消失,他手中的書化作煙塵消散,眼前書房的景象如鏡片般碎裂成千萬碎片,然后一切都消失,正剩下一片濃稠的黑暗罩在陸雨清頭頂。
黑暗之下,小陸雨清躺在地上,胸口憋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呼吸間發出幾聲低低的呻吟。陸雨清也無法再做思考,天地間只剩下最后一種感覺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