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蛋生從誕生伊始,便是七顆卵。”蘇也道:“七顆卵、七條蟲,但并非是七條蛋生,只有這七條蟲合在一起,才算是一個完整的蛋生……這正是它最奇特的地方。”蘇也關于蛋生的認識完全來自于她的父親蘇千白的教導。當初蘇老爸在教授有關蛋生的知識時,蘇也便覺得怪異的簡直像是胡編亂造,但今日從目擊者張小普的敘述中,卻可以發現老爸的講授并非是胡言亂語。
在某種程度上,蛋生很像是一種復合體。當七條蟲子吃飽后,便會進一步發育,相當于步入半成熟狀態,從外觀上來看,它們的身體就會變成是乳白色。然而,這還不是它們的終點。在半成熟后,七條白色蟲子就會嗅著彼此的氣味,聚到一起,尾部融合成一體,成為一條“七頭蟲”。這個時候,才能稱為是一只蛋生。
成為真正的蛋生后,它的七個頭會互相糾結纏繞在一起,重新形成一只“蛋”,但這只蛋的表面上會有特殊的圖案花紋。之后,蛋生便將以這枚蛋的形態存在七分鐘,七分鐘后,這只蛋重新分裂為七顆卵,在黑暗中休眠,等待再一次的光線喚醒,便會重復再一輪的生長、進食……
“這……”張小普聽了蘇也對蛋生的專業科普,卻仍然是不太理解:“這蟲子如此怪異且苛刻的成長,就為了進一次食嗎?這樣的生命有什么意義?”
蘇也輕笑一聲,道:“莫說蟲子,你就看看人類,大多數人還不也是一樣,整日渾渾噩噩,混吃等死?倒還不如這蟲子,瞬息之間完成生長成熟休眠,還能少浪費些資源呢!”
張小普想反駁蘇也,卻覺得無話可說。人活著的意義,誰說的清楚?
這時,更關注眼下而非哲學意義的周游問道:“這蟲子的確怪異,但是,葛神仙將蛋生這怪蟲子放在他墓中,到底有什么用意呢?”這怪蟲子總不會是葛神仙養的寵物吧?
“放在墓中,混在虛虛實實的幻境中,當然為的是防盜了。”蘇也道:“每一只蛋生,在形成蛋后,其殼上的圖形都各不相同,因此古時候就有人對此動了心思,依著蛋生的花紋做了機關,必須是得用正確的花紋對上,才能將機關解除……”
“這樣的話,的確可以有效防盜,可是,還有一個問題,”周游皺著眉頭道:“你剛才也說了,每只蛋生的花紋都各不相同,這種隨機生成的東西,制作機關的人又怎么能事先得知?”
“這個世界有多大?從天空到海洋,從微觀到宏觀,一沙一界。
“這個世界里有多少生靈?翱翔天宇的,潛游深淵的,匿形于密林的,可見的,不可見的……本身便是漂浮在此世界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蜉蝣的人類,哪里來的信心能窮盡認清時空之內的所有生命呢?
“更可笑的是,人類甚至狂妄自大到只比照著自己制定了所謂“生命”的規則,規則之外,便是異類,認為自己不能識辨的、不能接受的生命,就不是生命。
“以此推論,人類自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對這個世界上和他們朝夕相處的無數的生靈視而不見,甚至肆意傷害,毫無心理壓力……”
以上這段話,是張小普很久之前在一本書中看到過的,他被書中所傳遞的生命觀所觸動,也對作者于人類深深的仇視印象深刻。
不知怎的,當他面對著那所謂的“蛋生”時,突然想起了書中的這一段話。
這種可以隨意分散拼接的怪蛇,難道就屬于這種不被人類所接受的生命嗎?
自從在地底遇到那位叫蘇也的姑娘,張小普便覺得有些神秘的她一定是位生物學家,要不然,她怎么會知道這種怪東西的名字,而且還懂得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呢?
張小普不知道蘇也的身份,同樣的,蘇也對于張小普亦有疑問:為什么會是他?張小普來到神仙墓,看似只是碰巧,但是,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