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睡了近十年的黑色洛塔族忽然從長久的沉眠中睜開眼,若有所覺地盯著眼前的愛人。
一陣風吹過,被它圍在懷里的小黑土豆最后抖了一下葉子,然后從葉尖開始染上枯黃的顏色,在短短數秒內蔓延至全身,呈現出枯槁的色彩,脆弱的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散開一般。
又是一陣風路過,輕微的“咔噠”聲在黑色洛塔族耳邊響起,已經枯萎到極致的植物隨風破裂成攏不起的粉末,而后輕飄飄的散開。
黑色洛塔族瞳孔緊縮,費力地動了一下腦袋,試圖挽留在自己面前被風帶走的愛人。
但它實在是已經過于年邁和無力了,即使盡力地伸出腦袋,也沒能觸碰一絲一毫到被風帶走的粉末。
遲暮的巨獸從喉嚨中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沒過幾分鐘,很快也沒什么力氣地合上了冰藍的獸眸。
這一次再也不會睜開了。
好像睡過去了很久,記憶里最后的印象就是一對安靜地凝視著他的、已經有些渾濁的冰藍獸眸,盛滿等待和守候的意味。
意識再次回籠的時候,蘇斷眨眨眼,眼眶控制不住地酸脹了起來。
遵循種族本能變回植物后,他其實還是有意識的,能夠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只是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罷了。
或許對于一般人而言,這種不能動不能言語的狀態是很痛苦的,能活活把人逼瘋,但是對于過了幾千年這種生活的蘇斷而言,卻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
更何況,還有他的伴侶一刻不停地陪在他身邊,也就算不上多么寂寞了。
可是他能感受到維嘰的陪伴,維嘰卻不一定能感受到他的。
或許在維嘰眼中,他只是一顆沒有任何意識的植物,無法交流、無法感知想法、也給不出回應。
明明是很活潑需要別人陪伴的性格就那么獨自一只嘰守著他,一百多年里沒有說過一句話,一定是很寂寞的吧。
怎么就在那里傻乎乎的等了那么久
蘇斷舔舔唇瓣,把喉嚨中涌出的酸澀壓下去一些,很低的垂著頭。
好在很快又能見面了,他想。
前面忽然傳來一個有些不耐煩的聲音“讓你去參加一個慶功宴怎么跟死了媽一樣,要不是謝哥有意提攜你,這種場合哪是你一個替身能來的”
蘇斷輕輕地嗯了一聲,消化著系統傳給他的世界資料。
他現在正坐在一輛車里,這輛車行駛的最終目的地是一部在網上期待度很高的電影,成魔劇組的飯局,而他的身份是這部電影男主角的職業替身。
準確地說,是替身中的文替,專門用來代男主角謝竹拍攝一些不用露正臉的鏡頭。
娛樂圈中,演員用演戲用替身的事情很常見,有的演員甚至有著五六個經常合作的替身。
謝竹就是這種演員,準確地說他并不是演員,而是一位明星,這位非科班出身的大明星是因為俊美的外表才火起來的,在演戲上其實沒有什么天分,所以能找替身代拍的戲份都是找替身,被他用過的替身足足有幾十個那么多。
蘇斷是科班出身的,不過他外表說不上多么讓人驚艷,性格又過于木訥,不會來事,再加上運氣確實差了點,畢業后一直沒簽上演藝公司,一直徘徊在影視基地里當一個跑龍套的。
后來因為身形和氣質和大明星謝竹很相似,被謝竹的經紀人看上做了他的文替。
原身性格乖巧、吃苦耐勞、從不惹事鬧幺蛾子,用起來非常省心,所以漸漸地就成了大明星謝竹的固定替身之一。
原身沒有什么大志向,謝竹的團隊給替身開的工資也挺高,比他跑龍套的時候高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就一直這么得過且過著,也挺滿意。
然而替身這種職業,雖然能代替明星拍戲,但其實是沒什么地位的,像是劇組開飯局這種,一個替身無疑是沒有資格參加的。
可這次蘇斷偏偏就被謝竹的經紀人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