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人類為什么要給自己加上那么多道束縛。
在這個都是妖怪聚集、沒有人類的石洞,蘇斷忍不住犯了懶,只意思性地用靈力幻化出一片葉子,像一條小裙子一樣圍住了自己腰部以下的部位,別的地方還是該怎么露就怎么露。
就是這一片葉子,也讓蘇斷適應了好幾天才習慣,怎么也想不通人類是怎么忍受每天都穿那么多層布料在身上的。
春天的溪水還帶著些冬日殘留的寒意,沁涼地流過腳背,惹得蘇斷受驚似的蜷了蜷腳趾。
他試探著往溪流深處走了走,這條溪流并不深,最深的位置也才剛沒過蘇斷的膝蓋,蘇斷找了個石子兒少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捧著水清洗自己身上蹭到泥土的地方。
蘇斷正在洗胳膊,涼涼的溪水把他澆的一個激靈,他一扭頭,剛想轉身,就看見正蹲在溪流邊看著他的大妖怪,忍不住愣了下。
大妖怪的眼睛睜的很圓,瞳孔在陽光的照射下收縮成細細的一條漆黑的線,整個眼眸都幾乎被濃烈的金色填滿了,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蘇斷不知道為什么感覺被它看的有些緊張,身體半僵住,磕磕巴巴地問“你、你也要一起、一起洗嗎”
大妖怪目光沉沉的,在溫煦陽光下,金色的眸子中仿佛突然閃過一股暗沉的光,很快又消失了,快的讓蘇斷以為只是眼花看到的幻覺。
它并沒有理會蘇斷的詢問,等到一陣風吹過,才忽然驚醒過來似的,生著一簇黑毛的耳尖顫了顫,慢吞吞搖了搖那顆比蘇斷整個身體還大的腦袋。
蘇斷松一口氣,“那、那麻煩你等、等我、幾分鐘。”
說完就縮著細瘦的身子,慫慫地往旁邊一塊大石頭旁湊了湊,遮住大半身體,好歹是將大妖怪的視線隔絕在了石頭后面。
雖然當妖怪的這么多年都是裸露著生活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大妖怪那么專注的看著,蘇斷還是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大概他潛意識里還在擔心大妖怪會吃了他
明明大妖怪已經對他很友善了,不僅不計較自己蹭了它天劫的事,還大方地帶自己逃跑、分享食物給自己吃,他卻還在這里疑心疑鬼大妖怪想吃掉他。
他這點靈力大約還不夠對方塞牙縫的,要是大妖怪想吃,應該早就動手了,完全沒必要拖到現在。
這么想著,蘇斷腦海中忍不住涌現出一股淡淡的羞愧。
若是他這時候回過頭,肯定就不會因為自己的想法羞愧了,因為就在他轉過身去后不久,那只看起來像是在曬太陽的黑色巨獸目光就再也抑制不住地泄露出讓人心驚肉跳的貪婪,原本應該十分神圣莊嚴的金眸深處染上一股晦暗的顏色。
黑色巨獸的目光在石頭后面露出的一抹看起來手感十分好的、挺翹的圓弧上停留許久,喉頭不斷滾動,尾巴在身后無聲甩動幾下,后腿也焦躁地在地上蹬了幾下,半抬起身體,肩胛的肌肉緊緊崩起,像是想對著眼前的獵物,蓄勢待發地撲過去
不過最終還是想到什么,強行克制住,慢慢地又蹲下了。
蘇斷一邊走神,一邊捧著水給自己洗身體。
他剛當人沒幾天,四肢還不是很協調,不小心踩了一顆圓滾滾的小石子兒,腳下一滑就重心不穩地往前撲,眼看著臉就要正面磕在溪流底部硬邦邦的石子上。
蘇斷在原形和人形中間切換的還不熟練,這時候腦子空白,也忘了自己能換回原形了,只隨著慣性傻乎乎地往下栽倒。
就在蘇斷馬上要臉著地的時候,忽然耳畔一陣風拂過,緊接著眼前一黑,一個熱乎乎軟綿綿的東西接住了他往下到的身體,連他的臉也一并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