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上次與國公府女眷相見還是溫泉山莊剛開業的時候,那時候瑛瑛才剛出生兩個月左右。此后每年國公府女眷都會來山莊小住,可總是不湊巧,春暖與國公府女眷一直都沒碰著。
時隔多年再見,春暖竟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不過當年在國公府的諸多事情仍歷歷在目,仿佛發生在昨日。杜老夫人鬢角的白發增了許多,人也胖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和藹可親,說話笑意盈盈,不急不緩。大夫人孔菲嫣變化甚大,溫和平淡的她變的強勢嚴肅起來,此時縱然身在這安靜祥和的養身之所,臉上的表情也沒半點和緩,當家夫人的架勢足足的。至于二夫人李安馨,與白胖和藹的杜老夫人,嚴肅端莊的孔大夫人相比,她被襯托的平凡普通起來。
尹智如今身居高位,春暖實在不明白為何李安馨竟變的這般不鮮活。她整個人消瘦寡言,沉悶木訥,手里帶著佛珠串,坐在那兒不搭話不閑談,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而她身后的秋拂比李安馨瞧著還要木訥,可怕的是,秋拂身上竟然染了暮色,明明還年輕,可給人感覺跟垂朽老人似的。唯一與眾不同的要數冬晴了,穿著鮮艷亮麗,雖然話不多,可是眼神里滿是神采。
春暖先是跟杜老夫人問好,接著又跟孔菲嫣并李安馨行禮。杜老夫人見著春暖,將她拉到自己身邊贊道,“乖乖,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好了。瞧你這肚子,肯定是個兒子。”
“借老夫人吉言了,若有個弟弟,正好跟瑛瑛湊成一個好字,也是我的福分了。”春暖笑呵呵說道。倒是杜老夫人好奇道,“你家瑛瑛呢?好些年沒見了,倒是怪想的。“
“瑛瑛那丫頭今個白日在山莊里玩瘋了,這會兒累睡著了。趕明個兒大早我帶著瑛瑛給您請安。”春暖坐在杜老夫人身邊笑道。
站在李安馨身后的冬晴見春暖這般受老夫人看重,眸光微閃。沒想到出了府,還能有這般好的運氣,不僅僅成了官夫人,還能坐杜老夫人身邊了。
”不急不急,你如今有了身子,可得好好休息。明個你帶著瑛瑛一道過來用午膳,咱們一道聚聚。“杜老夫人樂呵呵的說道。
如此眾人又寒暄幾句,春暖方才起身告辭。李安馨見了,將春暖叫住,“說來多年未見,也不知你如今過的如何,你也別急著回去,去我院里坐坐。”說著帶著秋拂并冬晴走在了春暖的前頭緩步往隔壁走去。
李安馨的院子離杜夫人的院子不遠,沒走幾步路就到了。院子里,書香并幾個春暖不認識的婆子在照顧孩子們。此次李安馨將二房的孩子全部帶了出來,故而這小院子內頗為熱鬧。
當年春暖出府之時,李安馨育有一子,為二房長子,觀其言行頗有其父之風,只是從言行舉止來看,此子與李安馨并不親密,但再看其眼神動作,卻也能看出他對李安馨的孺慕之情,不過是不善言辭罷了。
說來,李安馨生長子時正遭逢李家大難,后來出了一系列事情,其長子更是一落胎就被杜老夫人抱過去親自教養,想來因此原因,母子之間方才親密不足。李安馨另外一子比瑛瑛還小上一歲,其余子女皆為尹智的妾室所生。其中冬晴生了一兒一女,書香生了兩女,而秋拂命不好,孩子沒保住。
李安馨讓眾孩子與春暖見禮后便讓眾人退下。
此時,屋內只剩李安馨與春暖,春暖不知說什么,而李安馨明顯的是有話不說。兩人好一通沉默后,李安馨竟然笑出聲來,她上上下下打量春暖幾眼,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道,“他說的果然不錯,這些年,是我自誤了。”
春暖沒聽懂李安馨的話,不過李安馨也并未解釋,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泛起了一個苦笑后渾身那股子勁兀的一松,多年的沉郁之氣一消而散,那種木訥沉悶的感覺一下子全沒了,反倒讓人覺得她柔和淡然起來。就如同珍珠被人拂去塵埃變的光彩奪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