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秀把炸好的里脊撈起瀝在一邊,倒了切好的木耳和山藥進去,在帶著里脊余香的油中,白鹽和黑醋相約飛身而下,尋找徜徉的木耳,喚醒其厚重口感的同時,又最大限度的保留了木耳的爽脆,醬色老抽和玉白蒜片也前赴后繼,剝離山藥表層粘稠汁液,賦予其清爽的口感。
翻炒幾下,金黃的里脊又回到鍋中,鍋蓋蓋起,將鍋內和鍋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油汁已經蘊含著素的清爽和葷的香濃,里脊金色的裙邊在醬色的油汁里逐漸酥軟起茸,從孑然一身的孤獨變成了水乳交融的柔軟,其內包裹的里脊依舊保留著最原始的鮮嫩口感,卻又在一剎那的高溫油炸和慢燜細燉中浸透了咸香的滋味,隨著湯汁逐漸被收回里脊,香味也慢慢蓄勢待發。
當火熱出鍋的過油肉盛在盤里,囂張的誘人氣息便張牙舞爪的向四面狂奔而去。
坐在一邊慢吞吞喝水的師傅聞見香味,不由得站起身來,
“小蘇這過油肉――做的可以呀,比我做的也差不了兩分了。”
何止是差不了,簡直是更勝數籌。
但蘇玉秀尷尬的笑了笑沒說話。
這過油肉她本是不會做的,畢竟在鄉下,一年到頭也見不著幾次肉,就算有肉了,也不舍得這么用油炒,哪里會做這種肉菜。
還是那天這劉師傅做的時候她不經意瞄到一眼,自己琢磨了兩天,又趁著給自家做飯時試了兩次覺著味道不錯,這才把過油肉選上了今天的菜單。
雖然她只是不經意間瞟見一眼,也只是做來給自家吃,但讓人劉師傅知道了自己是從他那兒偷得師,指不定心里要怎么想呢。
多說多錯,還是少說話多做事。
于是蘇玉秀只是尷尬的對劉師傅笑了笑,就繼續忙著去做自己的菜。
可劉師傅卻再也不能淡定的坐在一邊慢吞吞的喝水了。
這個小蘇做面厲害他是知道的,也嘗過她的手藝,確實不錯,可沒想到她連過油肉都做的這么好。
要知道,過油肉看著簡單,實則做起來不易。里脊不能過酥或過軟,炒的時候尤其要注意火候。而過油肉中最難掌控的就是里脊表面的一層茸狀,要吃起來軟糯不失勁道,形散神不散。
毫不夸張的說,整個食堂都只有劉師傅一個人能做出晉省最地道的過油肉來,哪一次出自他手的過油肉不是要屢屢加鍋的。
可是這怎么劉師傅趁著蘇玉秀倒扣一個盤在過油肉上時,又仔細的瞧了一眼。
色澤金黃帶粉,肉茸的形狀漂亮極了,像盛夏的花朵綻放盤中,做了這么多年過油肉的劉師傅一看就知道,這滋味,絕對不會差。
這下,他再也不是食堂里唯一一個擅做過油肉的人了
劉師傅不是滋味的看了繼續忙活的蘇玉秀一眼。
蘇玉秀卻顧不上劉師傅心里是怎么想的。
三個人炒八個菜太多,到最后肯定吃不完,蘇玉秀便換成了六個菜,其中,一份面一甜湯三熱一涼,饒是食材她都早已處理好,每樣的分量也都不多,可蘇玉秀卻依舊忙的腳不沾地。
等羅家和推著溫向平下來時,食堂里的人已經不多了。
“羅大哥,那邊。”
溫向平指了食堂一角。
二人便過去,正好瞧見蘇玉秀端著個盆出來。
羅家和把輪椅停穩在桌邊,
“小蘇,菜在哪兒呢,我去端。”
蘇玉秀放下盆,
“不用不用,羅大哥坐著吧,我端就行了。”
說著又往后廚走去。
溫向平也說,
“沒事兒,羅大哥,讓小蘇去吧,別跟我們客氣。”
羅家和故作不悅,
“既然不要客氣,我怎么就端不得菜了,你這才是拿我當外人看。”
溫向平一噎,只能訕訕的摸了摸鼻尖。
溜嘴皮事業慘遭滑鐵盧
溫向平三人坐的這張桌子是蘇玉秀專門擦了的,不然像旁邊那些桌子一樣油乎乎的,溫向平夫婦倒是沒啥,就怕羅家和瞧見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