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旅館,越往并州三中走,人流量越大,就越寸步難行。
溫向平一路上都緊緊抓著蘇玉秀的手,胸前還得緊緊護著書包,要不然一準要被人流沖散。
前方看去烏泱泱一片后腦勺,后面看去除了烏泱泱的發頂,還有一張又一張年輕或老成的臉,每張臉上都是緊張或局促。
其中考生人數固然有很多,前來陪考的家屬卻是更多。
一望無際的人海緊緊攥住蘇玉秀的心臟,緊張的不行,張口也無言,只好越發的抓緊了丈夫。
溫向平本是基于自身實力和見多識廣而氣定神閑,如今卻也難免被眾多緊張壓抑的氣氛所感染,眉頭微擰,腳步間也不由得就帶上了跛。
好不容易擠到并州三中大門口,家屬已經不能再往里頭走,保安拉著線帶把考生之外的人都隔絕在門前空地之外。
“別緊張,慢慢考。”
蘇玉秀故作輕松的看著溫向平,不想給丈夫壓力,可說來說去,腦袋一片混沌,也不知道自己半天說了點什么。
可眼見溫向平要轉身進入那肅穆的考場,蘇玉秀還是沒忍住道,
“你在里頭考,我在外頭陪你,我就在這兒等你出來。”
溫向平抓著妻子的手,重重點了點頭。
溫向平被分到了第二十二考場,所在的教室恰好就在正對學校大門口的教學樓上。
考場里的學生年齡差距還是比較大的,上到三十幾歲的中年人,下到十幾歲剛畢業的高中生。處于不同人生階段的人此時卻聚集在同樣的教室,也帶著同樣緊張嚴肅的表情。
順著考號找到自己的座位,溫向平在窗邊落座。
溫向平往窗外看去,忍不住一笑。
教學樓到大門之間是一片廣場,平坦寬闊,大門口的一切都能盡收眼底。
只可惜大門口被學校清了場,一個人都沒有。
但溫向平知道,他的妻子,正站在大門旁的那堵墻后,翹首以盼地等著他出去。
考試的鈴聲很快敲響,溫向平迅速收回了思維,專心致志的做著到手的試卷。
門口陪考的人有很多,其中不乏像蘇玉秀一樣從鄉下趕來的,穿著簡樸的衣裳蹲在一邊,看向學校的眼盡是殷切的盼望,也有幾輛小汽車停在稍遠些的地方,只等著考生出來就接他們回家。
此時正是六月份入夏的時候,太陽慢慢變大變烈,學校圍墻能擋出的陰影也慢慢縮短縮小。無處可避,蘇玉秀只能頂著大太陽守在一邊,又想著考場里的溫向平,心里吊著七八個水桶不上不下。
像是過了一個小時,又像是過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挨到又一聲鈴聲響起,蘇玉秀一個激靈頓時神思清明起來,隨著其它陪考的家屬一起往校門口涌去。
學校的保安拉著橫帶把人往外趕,
“別擋著別擋著,往后退往后退”
考生們很快從樓里魚貫而出,人離校門口還有幾米的距離,眼睛已經忍不住在門外的人群搜索起來。
“這兒呢,兒子”
“渙渙,在這兒呢”
有人眼尖看見了自家的車,連忙高興的跑過去,小汽車很快絕塵而去。
眼見別人家的已經走了,剩下的招呼聲音更是此起彼伏,一個個都拼命的踮著腳尖,就怕晚一步看見自家的人。
這可苦了蘇玉秀,她雖然不矮,卻也絕算不上高,前頭那些高個兒一踮腳,立馬把她堵的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