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年鈺在心里大大地嘆了口氣。
樓夜鋒哪里知道主人在盼著他拋棄這種想法,他正如裴年鈺猜測的那樣,思路向著裴年鈺所不希望的方向飛奔而去
主人又說喜歡他了
他相信主人說的是真的。
可是他實在不知道他有什么能讓主人喜歡的
主人身份這么高貴,喜歡自己真的是委屈了
樓夜鋒轉過了已經產生過無數次的念頭,一邊看著主人盛著滿滿愛意的眼神,心中卻是微微愧疚,心道可惜主人卻是不太喜歡我為他侍寢,連這點用處都沒有。
于是他含混著意思,說了句
“屬下謝主人體貼,只不過無論屬下是何之名,屬下作為主人的身邊人自然希望能為主人分憂主人若是有所需要,屬下隨時可”
裴年鈺心想,我當然有需要,但是我最需要的你能把你自己當我的戀人,而不是只為了服侍我的什么人。
但是他也知道,心態一事只能用行動來慢慢地潛移默化,現在他即使說了這個要求,也沒什么用。哪里日“我讓你不要這么想”,夜鋒他就能不這么想的
于是他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湊過去附送了一個晚安吻,笑道
“我當然有需要明早,我希望當我醒來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獲得夜鋒的一個親親。”
樓夜鋒“”
雖然是在黑暗中,樓夜鋒的臉頰依然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對于時刻不忘調戲他的主人,他從來都拿這樣的主人沒有辦法。
只不過這同時也讓他心里或多或少地有了不少安慰看起來,他還是可以為主人做些什么事,來讓主人高興的。
裴年鈺怕他又失眠,便沒再撩撥他,兩人相繼安靜下來。
待聽得樓夜鋒的呼吸綿長,裴年鈺估摸著他已經睡了,這才側過頭來,借著些微疏淡的月光,看著那人峰棱有致卻放松下來的面龐。
除了在睡夢時略顯疲態以外,這張臉與十年的記憶中毫無變化。
十年,樓夜鋒在面對自己時似乎永遠都微微蹙起一點眉頭,板著一副嚴肅的表情,眸中的深邃與沉遠似乎可以看穿這世界上所有的鬼蜮伎倆。
他在自己猶豫不定的時候,會幫自己堅定向前的道路;在心生畏懼的時候,作為下屬的他會包容自己的軟弱,并且用堅韌的羽翼無聲地護住自己。
他的脾氣還有些硬,在自己做了錯誤決策的時候會毫不猶豫地據理以爭。同時,他也會用比他年長了七歲的成熟與歷練,潛移默化地規勸他一點點摒棄掉屬于少年的幼稚和天真。
如此,他方在那深宮中平安多年。
裴年鈺看著他的面容,任由這十年間相濡以沫的零散回憶在他的腦海中兜兜轉轉。半晌,卻忽而暗自苦笑起來。
自從明晰了自己對他的心意,他何嘗不想與夜鋒一度春風,共享歡愉
只不過他自個兒在屋里回想著夜鋒的時候,總是胸口雜念叢生。然而真的面對樓夜鋒本人的時候,卻又會因著心中多年來對他習慣性的尊敬,那些不可說的念頭便不知不覺地被壓了下去。
尤其是他在看到樓夜鋒用那般比先前還要順從的姿態來面對他,期盼著自己能讓他侍寢時,裴年鈺的一腔柔情便轉瞬化作了心疼和憐惜,心疼他的恭順,憐惜他潛藏的深情和小心翼翼。
那些念頭也隨之化為了心酸,哪里還有心思纏綿情切。
即使他和樓夜鋒一度,他也希望是兩情相悅的,而不是讓樓夜鋒認為是自己“臨幸”他。
他總覺得,樓夜鋒以這樣任君所為的態度的時候,自己如果順勢便上了他,無疑是對他的一種輕蔑。裴年鈺一想到這樣的畫面,心中便是一陣罪惡感叢生。